“來,走了!”
趙毅走到李追遠麵前,半蹲彎腰。
道觀在山上,放平時可以正常走上去,這會兒得抓緊時間。
李追遠上了趙毅的背。
趙毅直起身,開始前進,他的步頻並不快,甚至感覺不到什顛簸,但兩側的景物,卻在被越來越迅疾地往後拉。
林書友的三步讚更講究實戰性,潤生則是以追求衝擊力為主,單論身法造詣,他們都比不過眼下的趙毅。
因為這家夥,算是將身法玩到了一個階段層次的極致,遊刃有餘的同時,還能兼顧瀟灑飄逸。
“我九江趙家的《追江踏道步》,感覺如何?”
“《五行梅花步》改了改,就是你趙家的東西了?”
趙毅笑了,因為少年說得沒錯。
趙無恙崛起於草莽,雖說因此奠定了九江趙的江湖地位,可到底是底子薄弱,且這多年下來趙家也未出第二位龍王,為了豐富家傳,自然就得做些“拿來主義”的事。
趙毅:“所以啊,我一直覺得,我趙家最拿得出手的,除了先祖之外,就屬這傳家經營的本事了。”
李追遠:“確實。”
趙毅:“這次結束後,我再給你謄寫幾套功法什的,你幫我看看。”
李追遠:“得隴望蜀。”
趙毅:“要想長久合作,總得定期給點甜頭,身為編外大隊長,怎著也該拿點補貼吧?”
李追遠:“再說。”
趙毅:“別再說,拿人手軟,你也不想下次碰頭時,再以一場摩擦作為開始吧?”
李追遠:“這樣我心踏實。”
距離孫燕給的坐標還有段距離時,動靜就已先一步傳達。
趙毅先放緩了速度,然後尋了一處可自上向下觀察的隱蔽位置。
李追遠抬手在二人周圍布置了一個簡易的遮掩氣息陣法,加了一道保險。
趙毅:“看來,你已經把甄少安的那套給吃透了。”
李追遠沒說話,隻是將目光向下看去。
下方,有八個人,正在“圍毆”一棵古樹。
這八個人不是一個團隊的,明顯分為兩派。
一派三個,兩男一女,身著白衣,氣質出塵。
另一派五個則裝束各異,全是男的,為首者是一個戴黑色頭巾的胖子。
見李追遠沒接話,趙毅就主動道:“那個能不能給我也看看,記得那些雕刻板你都帶回去了,應該整理好了吧?”
李追遠:“都丟了。”
“丟了?”
“學會了,可不就丟了,留著占地方。”
“丟哪兒去了?”
“我家地下室,頭藏書很多,有興趣的話,你可以來嚐試偷一偷。”
“我把我趙家祖宅秘境的位置告訴你,你去偷一偷,好不好?”
李追遠很認真地點頭:“好啊。”
趙毅這才想起,姓李的是空手開啟的走江,他怕是巴不得能找個合理緣由逛個大宗門家族的寶庫。
“我是開玩笑的,等虞家吧,那可是正經龍王家,好東西肯定茫茫多。”
李追遠將目光拉遠,嚐試找尋潤生和那對雙胞胎姐妹的位置。
他先發現的是孫燕,她躲在一棵樹上。
過了會兒,他找到了那對雙胞胎姐妹的位置,雖做了遮蔽氣息的布置,但並未完美融入周圍環境。
趙毅:“還是你那邊的潤生藏得好,我到現在都沒找到他的位置。”
李追遠:“那是因為他人應該在附近,卻沒往這看。”
任務是通過孫燕的動物傳遞的,完成任務後,潤生應該找個涼快地兒待著了。
趙毅:“確實是潤生能做出來的事。”
三個身穿白衣的人,明顯全都精通於陣法之道,先前是另一個團隊的五人在嚐試用蠻力破陣,效果很不好。
接下來,輪到這三人,隻見這三人並排立在那,雙手快速掐動,身上背著的陣法材料一件件飛出。
一個在以小陣測大陣,一個在專心布置,一個在引動改變周圍風水格局進行配合。
趙毅:“有沒有覺得,手法有點熟悉?”
李追遠:“嗯。”
趙毅:“是甄少安的路子,那三個,怕不是他的後人。”
李追遠:“甄少安拜托過我,將他鑽研出的那些東西,轉交給他後人。”
趙毅:“你要還?”
李追遠:“看情況吧,最低限度。”
除此之外,李追遠還記得,當初在麗江自己在民宿的陣法遭遇圍攻時,有一夥陣法師對自己陣法產生了威脅,就是這三人。
在碎玉消散化作標記,意味著碎玉爭奪環節結束後,所有人都作“鳥獸散”了,這三人在離開前,還對自己行禮道了聲恭喜。
不過甄少安當初其實是敵非友,隻是在最後關頭意識到自己失敗了,才退而求其次拿出好處請李追遠幫忙。
這三人在麗江時也是敵非友,隻是最後展現出了一定風度。
總而言之,有一定好感,但李追遠也確實談不上欠他們什人情。
三人快速完成了前期準備工作,破陣開始。
第一次嚐試,大樹開始震顫,但陣法並未被打開,失敗了。
五人中的胖子開口說話,語氣中帶著嘲諷,順便又調戲了一番三人中的那個女的,目露淫邪。
女陣法師麵露羞憤,被同伴抓住手腕按壓下來,然後三人再次嚐試布陣。
胖子更囂張了,開始與站在自己身邊的手下不停勾肩搭背,對那女陣法師的身材上下進行細致的評頭論足,他的手下也都在附以猥瑣的笑聲。
這個場麵,看起來很低級。
李追遠耳力好,能聽得清清楚楚,趙毅倒也不用翻譯,他能看唇語。
趙毅:“有點意思,那胖子。”
李追遠:“嗯。”
趙毅:“那三個陣法師,到底還是嫩了點,他們故意第一次破陣失敗,在原地留下了一個後手陣法針對胖子
他們。”
李追遠:“胖子已經看出他們意圖了,勾肩搭背調整手下人位置,淫詞,其實暗含著他們的暗號。”
趙毅:“你能瞧出來胖子是什路數?”
李追遠:“江湖層麵上的見聞,我比你弱很多。”
趙毅:“我覺得他不是出身於草莽,草莽出身的人,很難接觸到高深的陣法。”
李追遠:“這一點我不認同,如果他懂陣法的話,剛剛他就可以嚐試破陣,除非他故意連自己手下人都瞞著,可這樣的話意義不大。”
趙毅:“那他就是不懂陣法,但他懂人,看出了他們第一次失敗背後的目的。,是我疏忽了。”
李追遠:“沒事,少爺小姐的通病。”
趙毅:“你是怎好意思說我是少爺的?”
下方,三個陣法師的第二次嚐試開始,大樹周圍的原有景色退去,出現了一座簡樸的道觀大門。
門上牌匾書寫“無為觀”。
胖子:“開門。”
女陣法師抬手,大門緩緩開啟,露出了站在門後的道人。
道人是回觀內取東西的,本意是今晚再回市醫院,給那兩個老人“送終”,順便將自己徒弟接回來。
但他剛回到道觀沒多久,外頭就傳來轟鳴聲,他沒急著出去,而是站在門後靜靜等待。
他希望對方破不了陣後自行散去,可惜,事與願違。
“遠道是客,諸位若是不嫌,可進觀飲茶留宿。”
胖子走上前,拱手道:“我等欲參加封魔大會,為鎮壓邪魔出一份力,就請道長將請柬交出。如若不然,就是違背正道本意,蓄意與邪魔勾結!”
理由很糙,但實用就好。
趙毅:“其實,每個分到請柬的道觀,背地都有所行惡,被滅不冤。如果請柬真是這道人發出去的,那他在事前就挑好了合適對象。”
李追遠:“他自己也不冤的。”
趙毅:“也是。那你說,他給不給?”
李追遠:“作為請柬分發者,他要是現在能給,就說明他的自由度很高;如果他不能給,則意味著他受控程度很深,隻是最深處‘那位‘的代言人。“
趙毅:“他能在門後等待這久,任由他們鬧騰,說明他不願意多生事端,要是請柬不能給被逼著出手,就真如你所說了。”
李追遠:“所以,我認同你對計劃的修改,等徐明和林書友傷情恢複,我們以最好的狀態畢其功於一役,隻針對這道人,容易打草驚蛇。”
下方,道人問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胖子搶先答道:“我姓王,單名一個寶。好了,別廢話了,請柬拿出來給我,我即刻帶人就走。”
道人:“貧道俗名姓沈,沈淮陽,貧道沒有道號,無為觀沒有起道號的習慣。”
胖子:“我可沒問你。”
沈淮陽:“我該答的,這是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