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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道士的身份,肯定會被自己等人加以利用的,品性不好的話,用完就丟,沒有負罪感;品性好的,那就得考慮有始有終,將他在這場風波中保下來。

    陳靖:“啊,一不小心聊到這晚了,彬彬哥,我推你回去吧?”

    “好。 ”

    譚文彬將一張封禁符,貼在了輪椅上,以毯子蓋住。

    陳靖將袖口卷在手心,再次伸手去推輪椅,原本一層布不可能有什效果,但這次,陳靖卻驚訝的發現,沒先前那般冷了。

    “彬彬哥,你的病情好轉了!”

    “你的功勞,和你聊天後,讓我心情愉悅。”

    “那我要多和我外公說說話,不過,他大部分時間都在昏迷,一天清醒的時間很少。”

    “他能感受到你在身邊陪伴著他。”

    推到病房門口時,陳靖有些詫異道:“這間病房我來過,之前有個好高的大哥哥買了好多饅頭,還送了我好幾個。”

    “他是我朋友,叫騾子。”

    “姓羅?”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你還得忙前忙後照顧病人呢。”

    “彬彬哥,你也早點休息,想聊天的話叫我,尤其是去露台。”

    “好,一定。”

    陳靖走後,陰萌過來將病房門關閉。

    陰萌:“果然,這世上就沒有你搞不定的人,哪怕自己都快變成鬼了。”

    譚文彬:“不錯的孩子,像剛認識的小遠哥。”

    陰萌:“聽起來……有點嚇人。”

    譚文彬:“剛開始的小遠哥挺溫暖的,在我爸拿皮帶抽我的間隙,他還順便幫我寫完了作業和卷子。”

    陰萌:“反正拿主意的是你們。”

    譚文彬:“錯,我隻負責提建議,拿主意的是小遠哥,但我覺得,這孩子應該要保下來。”

    陳靖回到病房後,先給陪床睡著的外婆蓋上被子,又拿起毛巾,將病床上外公嘴角流出的口水輕輕擦拭幹淨。

    全都確認一遍後,他坐在椅子上,雙手托著下巴,一會兒看看外公一會兒看看外婆,腦子,全是當初一起生活時的美好回憶。

    雖然自己生下來就沒有母親,但他依舊有一個美好快樂的童年。

    “你們找這戶人家啊,他們去醫院了,早就去了,現在家沒人。嘿,真是奇了怪了,以前也沒見他家來什客人,怎一住醫院,反而天天起客了。”

    鄰居喊完後,就一邊摸著屁股一邊走到廁所旁,平角褲往下一扒,開始稀嘩啦。

    李追遠和趙毅站在門口,這處位置坐標,也是孫燕派動物傳回來的,那個道士離開醫院後,又來到了這,然後再上的青城山。

    趙毅:“這應該就是那小道士外公外婆的家。”

    李追遠:“嗯。”

    趙毅:“進去看看?說不定有他回道觀途中特意來這的線索。”

    李追遠指了指鄰居家的廁所方向:“先看看他。”

    趙毅閃身離開,速度極快,那鄰居剛撒好尿將褲子提起,還在抓鳥階段。

    一隻手就出現在了他麵前,指尖帶迷香,他還沒來得及弄清楚到底怎回事,就被迷暈了過去。

    李追遠走了過來,示意趙毅將鄰居男子平躺在地。

    少年的手輕輕放在男人額頭,閉上眼的同時,指尖輕輕敲擊。

    有了好幾次經驗,李追遠這次沒有選擇將男人的記憶全部讀取,隻是在往前快速尋找是否有被修改的痕跡。

    很快,他找到了,硬要做比喻的話,記憶就如同一根鋼管,有一塊區域被重新焊接過。

    李追遠開始著重讀取這一段記憶,幸運的是,這一段原本的記憶並沒有被抹除,而是被打散了。

    少年懷疑,可能是因為這段記憶發生得比較早,而當時”那位“還不如現在這般,可以遊刃有餘。

    當年的糙活兒也留下了足夠多的痕跡,李追遠自己進行拚接。

    不是很完整,也不算連貫,有點像看盜版的連環畫,有不少錯頁漏頁和重複,但並不影響讀懂故事劇情。

    這一段記憶開端在一個夜,和今晚差不多,這位鄰居也是出來上廁所。

    他下麵有尿頻尿急的問題,所以一晚得起夜很多次。

    上完廁所準備回屋睡覺時,似是聽到了隔壁那家傳來了奇怪動靜。

    鄰居對隔壁人家的閨女,本就有執念,大家打小一院之隔住著,算是青梅竹馬,他也曾幻想著以後能和她成一對。

    誰知那位,卻不知怎的,未婚先孕了。

    這在時下村,是很丟臉的一件事,而且那男人一直都未正式現過身。

    “難道是要生了?”

    鄰居半是對她的念念不忘半是出自鄉鄰間的樸素善意,畢竟家有孕婦,可不能出問題。

    他就翻過院牆,來到對方院子,潛行到窗邊,透過縫隙向看。

    接下來的畫麵,破損得最嚴重,已無法連貫,隻能瞧見些畫麵,有被綁在架子上的孕婦、被捆縛住手腳塞住嘴巴的兩個老人,以及一個麵容冷峻身穿道袍的男子。

    男子比現在要年輕不少,就是小道士的師父。

    師父手中托舉著一個黑色的大葫蘆,一根根蘆葦莖一般的細長直,一段刺入葫蘆一段刺入孕婦體內,孕婦手腕處被開了口子,鮮血汩汩流出,落入下方的白色葫蘆。

    一邊在輸入,一邊在流出,等一空一滿後,再進行調換,再來一遍。

    葫蘆原本的,就不是普通人的血液,而是妖血,這種簡單粗暴的換血方式,等同於給孕婦判了死刑。

    孕婦在痛苦地掙紮,兩邊老人沒被打暈,正親眼目睹著這一切,不停地在哭泣和“嗚嗚”吼著。

    最後一幅畫麵中,道長抬頭,與“李追遠”對視,那位

    偷看的鄰居,是在這時候被發現了。

    他的記憶,也被修改。

    殺人其實更簡單,但後續是,道長還修改了小道士外公外婆的記憶,他想要讓小道士,在一個“正常家庭環境”下長大。

    這也是他今天在醫院,沒有選擇用強將小道士帶走的原因。

    這種執拗所在,必然有著其深層目的。

    現實中,李追遠睜開眼,將自己先前所看見的記憶畫麵對趙毅進行描述。

    趙毅聽完後,說道:“那小道士,是被特意栽培出來的,對方不僅想要身體品質,還要求精神健康。”

    李追遠:“現在可以去那邊家看看了。”

    趙毅:“你等一下,我先給這老哥送屋去,睡這兒別凍得更壞了。”

    等趙毅送完人出來時,發現少年已經爬過圍牆,站在了隔壁屋門口。

    趙毅一個簡單助跑,飛躍而下,落在了少年身邊。

    他是特意想要顯擺身手,以此洗一洗自己在少年心的刻板印象。

    李追遠用右手抓住門鎖,血霧溢出後鑽入鎖內,清脆一聲“哢嚓”,鎖落門開。

    尋常的山村屋子,一段時間沒住人,有些落灰,但頭物品擺放得井井有條。

    臥房就一個,一張大床和一張小床,小床上還掛著不少玩具。

    看樣子,即使小道士跟著師父進入道觀後,老兩口依舊把他的床以及各種生活痕跡都保留了下來,以作睹物思人。

    趙毅吸了吸鼻子,問道:“你聞到了,有一股泥灰

    味。 ”

    李追遠:“泥灰?”

    趙毅:“泥和灰,飄散在空氣,淡淡的殘留,這和陣法沒關係,純粹是因為以前我有潔癖,不喜歡屋子有塵土。”

    李追遠:“在哪?”

    “在小床下麵。”趙毅探身下去,“這剛被人開過縫,你等下,我給它撬一下。”

    趙毅將一塊塊磚石取出,內牆開始不斷鬆動,一張隔水皮革顯露而出,抓著它向上一拉,頭出現了一具長滿綠毛的幹屍。

    幹屍身上貼了很多道符,這些符亦分新舊,看來那位道士會定期到這屋來,打開夾層,貼上新符。

    趙毅:“所以,小道士的媽媽生產時死了。”

    李追遠:“嗯。”

    趙毅:“他把人害死了,還把人封存在這兒,讓她每晚都能看著自己孩子入睡,,他可能還會覺得自己善良。 ”

    兩個老人肯定會逢年過節帶著自己外孫去祭拜自己女兒,小道士的媽媽肯定有個墳,但那座墳下麵應該是空的,他們每晚,都和日日思念的女兒睡一個房間。

    李追遠:“妖氣入體,死於生產,還被一直鎮壓,這是連投胎的機會都沒了。”

    趙毅:“如果可以選的話,我倒是寧願直衝衝地闖進我家門,該怎幹就怎幹,幹不幹得過先另說。

    這種記憶修改的方式,讓你把生死仇人當親人對待,想想都覺得惡心。”

    李追遠伸手,從幹屍上拔下一撮綠毛,遞到趙毅麵前:“你再聞聞這個。”

    “幹嘛?”

    “聞出是哪種妖的氣息沒有?”

    “你當我是哮天犬?”

    “畢竟當過二郎神。”

    趙毅將這綠毛接過來,收入口袋:“待會兒讓孫燕去分辨,她肯定能看出來。”

    “先封回去,注意細節。”

    “早知道不和你出來了,什活兒都得我來幹。”

    “你以前生死門縫在額頭時,可沒少偷懶。”

    趙毅將幹屍又封了回去,完活兒後,拍了拍手,與少年一起走出屋子。

    一隻大鳥在上空盤旋兩圈後,對著趙毅落下。

    趙毅:“眼熟不?被你們掐死的那隻。我給它煉製成了傀儡,可是消耗了我不少好材料。”

    大鳥落在了趙毅胳膊上,脖子很是僵硬地扭了扭,然後嘴開始顫抖,發出特殊的聲音。

    趙毅笑道:“行了,梁豔她們已經將一支團隊,引向了那座道觀,這會兒他們正在進行攻打呢。

    這樣,既能拖延住道人的時間,讓他今晚不能去醫院;也能順便能借別人之手,提前測試一下道人的真正實力。”

    就是,有些不仁道,對不住他們嘍。”

    李追遠:“哪不仁道了?”

    “人家是奔著奪‘封魔大會’請柬去的,咱給人家指了條彎路不是?”

    “那請柬估計就是那道人發的,找發請柬的人要請柬,不正好?”

    趙毅聽到這話,笑著點了點頭:

    “對,我可真是樂於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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