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若論跡不論心的看,丹所作的計劃、或是提出的主意,大多都是挺合理的。
他的問題不是他的智謀不足,隻是他剛好遇到了孫黃這兩個不講理的人,屢屢用一般邏輯之外的手段把他想得挺好的事兒都給攪亂了。
就比如黃東來在廁所拉褲的那次吧……好吧那個算偶發事件,也不太好複刻咱就不提了。
就說後來孫亦諧隻用幾句話就導致丹“分行李”失敗,以及眼下還是隻用幾句話就讓丹被迫成為了“偵查小隊”一員這兩件事兒。
你能說孫亦諧是從邏輯或者智商方麵打敗了丹嗎?那顯然不是………
孫亦諧隻是本身就對丹不信任,然後便以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處處提防、處處針對他而已。要比喻的話,今天你丹能把數學卷子的最後一大題做滿分也沒用,因為孫哥會按照政治題來給這題打分,然後指出你有重大錯誤並需要檢討。
簡而言之吧,丹就這不由分說的被孫亦諧給拽上,準備一塊兒“頭前探路”去了。
好在……老馮並不是孫哥,他還是站在一個正常leader的立場上,把丹的主意當成是一個正常的方案來看,故他想了想,便表示“隻派兩個人去偵查也太危險了,稍微多幾個比較好”。
因此,最後決定下來,去探路的人有五個,分別是:孫亦諧、丹、泰瑞爾、醜陋鮑勃、和科曼。這前四位自不必說,除了被孫哥強行帶上的丹之外,另外三人都是單兵作戰能力非常出色的高手,但估計有很多人都不明白……科曼怎也會加入這偵察尖兵的行列呢?
兩個原因。
其一,科曼此行的最終目的,和遊俠們是有點不一樣的。
他隻是為把老婆救回去才來的,至於其他人的死活,以及最後能不能幹掉菲利伯特,跟他其實沒多大關係,畢竟他又不是獵魔人,那些事本就不是他的職責。
再說句難聽點的……站在科曼的角度,還不是因為這幫獵魔人的工作沒做到位,他的夫人才被“吸血鬼”給擄走了?他這個“受害者”現在跟著你們一起殺過來,已經是在做份外的事情了,且或多或少是擔心你們最後完不成任務,他才跟來的。
那現在有這個機會,讓他去加入可能決定了之後行動方向的偵查隊伍,他自是要把握住的。其二,科曼這位領主大人也不傻啊,他觀察了一路,能看不出眼下跟著孫亦諧走反而才是最安全的嗎?於是乎,這五人……不管是被指派的也好、是自願要上的也罷,稍微準備了一下,就攜手出發了。此刻眾遊俠所待的這條長廊很寬,兩邊的燭台也頗多、且光線也是正常的,所以五人很快就通過了這段不多時,他們就來到了一扇紅色的大門前。
那是一扇外框鑲鐵的橡木雙開門,其鐵框內緣被鑄成了野葡萄藤似的形態,這讓整扇門的從視覺上來看好似掛著一圈淺淺的帷幕;中間那厚實的橡木門板上已滿是歲月的痕跡,除了許多仿佛是人的指甲摳出的碎斑和抓痕外,大部分門板都覆蓋了一層從木頭縫隙中滋生出的紅色黴菌,也正是這些黴菌給這扇門“上了色”。
“讓我來吧。”在門前觀察了幾秒後,五人中身形最為健壯的醜陋鮑勃便主動請纓,上前負責推門。嗚
伴隨著他的動作,沉重的門樞發出了一陣低吟,門後的景象也慢慢映入了眾人眼簾。
那廣闊的空間內,儼然是一個複式結構的超大宴會廳,六米高的穹頂下掛著一個尺寸堪比飛碟的華麗吊燈,吊燈之下就是一個內圓外方的舞池,舞池四周林立著幾十套精致的桌椅,各個角落則由一些沙發椅和大型擺件來填充。
隔著舞池、與這大門遙遙相望的,是一處相當氣派的分叉樓梯,樓梯上方的二層是一個經典的月牙形小露台設計,僅僅是看到這個露台,你仿佛就能想象出這的主人站在那兒俯瞰樓下所有賓客時那種高高在上的神情。
盡管吊燈這時是亮著的、且將這宴會廳照得亮如白晝,但五人還是在門口先觀望了一下才謹慎地邁入其中。
他們走進來時並未發出什動靜,因為除了舞池的地麵是光滑的大理石外,這宴會廳的其他地方大多都鋪了地毯。
不過剛走幾步,丹就開口說話了:“大家分頭搜索一下吧,有事的話就大聲呼救,這樣方便其他人根據聲音趕來支援。”
列位,還是那句話啊,甭管他是出於啥心態,他出的這些主意本身,還是挺合理的。
他的性格就這樣,就是忍不住非得出謀劃策;就算被孫亦諧一步一步給帶溝去,他也是一次一次地提出目前他所在的這條溝該怎爬才合適,接著就被帶進更深的溝……
“誒,誒!怎就變成你指揮啦?”果然,孫亦諧一聽丹在發號施令,聲音立馬高了起來。而丹這會兒麵對孫哥其實已經有點擺了,他也沒給後者什好臉色,隻是應道:“那你來?”“我來就我來。”孫亦諧緊接著就厚著臉皮接道,“兄弟們,就按他說的做吧。”
“我不是你的兄……”醜陋鮑勃這邊兒這就開始了啊。
“行了行了,你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吧。”科曼也不知是什時候學會了這一句大明俗語,邊吐槽就邊捂上了醜陋鮑勃的嘴,沒有讓對方把一句整話講出來。
“這樣,鮑勃去這邊,我去那邊。”科曼一邊講著,一邊已順手把醜陋鮑勃輕輕推向了宴會廳的一角,然後他自己也挑了個方向去了。
孫亦諧見狀,便跟泰瑞爾交換了一下眼色,隨後兩人也分開行動。
泰瑞爾留在這層,去搜索與另外兩人相反的一側,而孫亦諧則拉著丹一塊兒上了二樓。
丹心自然很清楚孫亦諧不讓他單獨行動是信不過他,不過他也不介意,因為他的確不值得信任。二人向著那分叉樓梯走去,在走到舞池中間、途徑那吊燈正下方時,他們皆發現了頭頂那個巨型吊燈從底部看就是一個內含五芒星的正圓一一這種設計顯然不會是巧合,隻是兩人都還不知曉這其中的意義,故也都沒說什。
接著,兩人拾級而上,迅速就到了樓梯上方,並在那個小露台的後方不遠處,發現了一扇站在樓下剛好看不到的門。
那是一扇普通大小的雕花木門,門也沒鎖,一推就開,門後是一個小房間。
這房間有一張十分寬大的沙發椅,還有梳妝台、衣櫃、和一些簡單的洗漱用品,一看就是間供主人在宴會舉辦期間補妝和休息的專用休息室;當然了,看過《黑鬱金香》(1964的法國影片)的都知道,有些時候……是“主人在麵休息”,還有些時候呢,可能就是“美豔的侯爵夫人剛才邀請了一位長得跟阿蘭德龍似的小夥兒一塊兒進去休息”了。
反正那個年頭歐洲貴族之間這種事兒也不算新鮮,沒準還從某種程度上幫他們稀釋了一下本就過近的血緣,當然這就不展開說了……
還說回眼下,就在這間不算很大的“主人休息室”內,還真有些關於這座城堡背後秘密的重要線索。而且都不用細找,東西就擺在梳妝台上。
那是一卷羊皮紙,用絲帶綁著,鋪開後大概也就是A4紙的大小吧。
紙上寫著
堅定的遊俠無畏艱險的前路
披荊斬棘
踏碎邪惡的獠牙
愛的騎士低下高傲的頭顱
驀然回首
方知守護的是家
懺悔的靈魂又入新的迷途
求而不得
得而不舍
狡黠的惡鳥發現了這段話語
銘記在心
沉默是金
最初的英雄自血海中歸來
是福是禍?
終在……
紙上的內容到此就沒了,那最後的半句話被一塊焦痕所抹去,考慮到這紙的質地應該也不存在什複原的可能。
不過光看這幾句,信息量也不小了。
關鍵就是那倒數第二段,就算是孫亦諧也能看出(翻譯法術反而讓他能讀懂這些文字了)這段“狡黠的惡鳥”對應的就是綽號“禿鷲”的丹,且此刻也正是丹先發現了這卷羊皮紙的。
姑且不論這紙上的文字是怎實現“預言”的,反正先假設這上麵的內容沒錯,那按照這個思路去拓展,下一步自然就會聯想到……“堅定的遊俠”、“愛的騎士”、“懺悔的靈魂”和“最初的英雄”指的也是四個人。
且這些人,也都可能會跟丹一樣,遭遇與這首詩的內容相對應的事情。
“你有什想說的嗎?”孫亦諧也不賣關子,他看丹的表情就知道對方從紙上解讀出的信息不會比自己少了,“還是說你想按照上麵寫的“沉默’一下試試?”
“……”丹苦笑一聲,“你是“不在這上麵’,所以站著說話不腰疼啊,而我要考慮的可多了………他頓了頓,“萬一這上麵說的“銘記在心,沉默是金’並不是某種預言,而是讓我照著辦,否則我就會有危險,那我怎辦?”
“哈?”孫亦諧聽罷,一挑眉一歪嘴,“啥意思?你怎知道我就一定“不在這上麵’呢?”“這你真有必要讓我說出來嗎?”丹反問道。
他這話也是理直氣壯,畢竟孫亦諧這貨,跟什堅定啊、懺悔啊、英雄啊之類的詞兒的確沒任何關係。“不是………”但孫哥自己似乎不這看,“我憑什就不能是“堅定的遊俠’?憑什就不能是“愛的騎士’?冊那……憑,什,!”
“可……”丹都被逗樂了,但樂中還有點兒惱,故他的下一句話也是半氣半笑的口吻,“哎……這梳妝台上就有鏡子,要不你先照照咱再聊?”
“嘿!”孫亦諧被對方這一嘲笑,也來勁兒了啊,“你小子跟我抬杠是吧?我……
本來他這扯皮話還有一大段兒,但說到這卻忽然停住了。
因為這一秒,孫亦諧被自己視線餘光所看到的一樣東西給驚得原地一哆嗦,甚至哆嗦完了他還僵在那兒呢。
丹一瞧這不對啊,於是他也立馬順著孫亦諧的目光,轉頭看向了旁邊那個梳妝台上的圓形小鏡子。這不看不打緊,一看他竟然發現一此刻在那麵鏡子,正滿滿當當的,呈現出來一張黃東來的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