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
漆黑的高三樓下,徐淺淺與江年匯合。
她走了一段路,忽的轉頭。看向了不遠處燈火通明的D棟,不由發出了一聲感慨。
“高四的人,好拚啊。”
“複讀沒有退路,壓力確實大。”江年難得說了一句人話,又想起了那個葡萄眼的女生。
哦,叫學姐。
準確的說,是不享受軍校報名資格的往屆生學姐。
不過那人看著不太聰明,還是別汙染軍隊了。即刻送入複讀熔爐,大火開煉!
徐淺淺一邊晃悠著往前走,緩緩回頭瞥了他一眼。
“對了,我記得我們樓有個複讀。”
“哦,明明哥。”江年也想起來了,頓時奇怪,“怎平時上下樓撞不見他?”
明明哥是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宅男,平時話也不多。為人正常,就是性格有些內向。
“聽你媽說,明明哥回家複習了。”
“啊?那對嗎?”
“我怎知道對不對,難說。”徐淺淺白了他一眼,“不過,我們班有一對回家複習的。”“成了嗎?”
“嗯,成了。”徐淺淺點了點頭,瞧了他一眼道,“上月剛訂的婚,聽說雙方父母很滿意。”聞言,江年一下沒繃住。
“這. . …,這屬實有點那啥了,你們班那一對到底是回家備考,還是回家備孕呢?”小姑娘縮了縮袖子,變成了直筒,哈了一口白氣道。
“誰說得準呢。”
確實,鎮南人行鎮南事。
如果那一對真把人生大事走完了,門當戶對又省心。父母幫著帶孩子,這兩貨上大學。
臨末了,畢業掏出結婚證。
導員,加分!
兩人晃悠到夜宵攤。
徐淺淺突然停住了腳步,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冒熱氣的攤子,有點走不動道了。
江年晚自習劫了姚貝貝的零食,肚子倒是不太餓。
“吃點?”
“不.. . ..我怕胖,這個星期都吃了幾回夜宵了。”
“嗯?你現在不挺瘦的。”江年看了一眼小攤,“要一把青菜,再加一個蘿卜。”
“可是我想吃魚丸。”徐淺淺心虛道。
“冷凍魚丸,燙熟了也是低熱量。剛剛點了青菜蘿卜,四舍五入等於沒吃。”
“好吧。”徐淺淺抿著嘴晃了過去。
江年也是心情好,哄哄徐少。若是心情不好,那就是. . ...減肥還吃,回家吧好不好。回家吧,孩子,你比較適合做一頭豬。
男孩子的情商就應該隨心情時高時低,像風一樣捉摸不定,因為皇帝就是喜怒無常的。
或許有人會說,我高情商。
高情商都拉去砍頭,路易十六雅座一位。
現在都21世紀了,大清早就亡了。高情商哄女孩子純一坨,人家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
有心者不用哄,無心者哄不會。但凡喜歡有七分,也不用像一條狗一樣高情商。
江年晃悠一圈,點了個豆腐海帶鵪鶉蛋。
“你別看我,你吃你的。”
“哦。”
小時候,徐淺淺還是挺乖巧的。
後麵就不行了。
“吃的來咯!”老板端著煮好的水煮,放在了兩人中間,“小碗筷子自己拿。”
小矮桌上,熱氣騰騰的水煮氤氳著熱氣。
鵪鶉蛋魚丸浸在湯底,豆腐吸飽了湯汁。嫩白蘿卜久煮不爛,寬大的粉條晶瑩滑彈。
咕嘟。
徐淺淺很沒骨氣的咽了一口唾沫,習慣性坐等著開飯。
“好了嗎?”
“調了個醬料,和以前一樣。”江年拿來了一次性的小碗和筷子,“吃吧吃吧。”
吃飯的時候,徐淺淺最乖巧。
“不知道為什,最近這幾天下午總是沒什胃口,一下晚自習總覺得餓得不行。”
江年咬了一口吸滿湯汁的豆腐,頭也不抬道。
“吃太飽了。”
“去死吧!”徐淺淺用力給了他一拳,“你根本理解不了沒胃口是什感覺。”
“賢者.”
“咦惹,變態!”徐淺淺一臉鄙夷的看著他,不想和他討論澀情,“準備好省聯考了嗎?”江年聞言,摸著下巴道。
“我們老師給我定目標是640,不過我已經在研究650了。”
“六百五?你?”徐淺淺一臉疑惑,臉上露出了遲疑表情,“你倒也不用這著急。”
江年見她扭扭捏捏,臉都開始紅了。
暗道這個人又在腦補什,不過算了。就算沒班長那個賭約,自己也會多考點分。
至少高考完填誌願,還能和徐淺淺離得不遠。
“其實,挺急的。”
“急什?”
江年也扭捏了起來,看著她道。
“當然是急著回家備孕....不是,備考。”
“變態去死吧!”
翌日。
大清早,三班空曠的教室。
江年低頭看了一眼課桌,所有人桌上莫名其妙多了一張數學試卷,一片白雪茫茫。
“林棟什時候發的?”
黃芳轉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教室,意識到他在和自己說話。
“昨天晚自習放學後,課代表補發的。”
“臥槽,真是活畜生啊!”江年直抒胸襟,“下午就六個小時,又補發一張?”
黃芳思索片刻,“時間就像海綿..”
確實,擠一擠就延長。
江年坐了下來,深吸一口氣開始做試卷。
“我要努力!”
啪嗒,寫著寫著睡著了。
李華的聲音慈湣窣窣響起,聽得並不真切。
“他死了?”
尼瑪,逆子。
“關機了吧,睡這沉?”馬國俊道,“讓張檸枝試試,把他弄醒,怪嚇人的。”
胖子也不是好人,大傻逼。
“他看著好像很困,我們還是別打擾他了。”張檸枝的聲音響起,溫溫柔柔的。
枝好人壞,還是有道理的。
不一會,趴在桌上的江年感覺一隻玉嫩的手。從桌下慢慢悠悠,在自己鼻尖探了探。
江年:“?”
他早就睜開了眼睛,認出了這是枝枝的手。趁著手指靠近,直接一口咬了上去。
牙關閃電般合上,片刻又鬆開。
“啊!”張檸枝火速把手收回,
江年利索從桌上爬了起來,轉頭對李華道。
“你爹活了,普天同慶。”
“赤石。”李華對著他豎了一個中指,轉而又好奇,“你大早上怎睡這死?”
“昨晚三點睡的。”
聞言,李華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不是哥們,你有點逆天了。看什能看到三點,幾百頁的網頁都被你翻完了。”
“寫試卷,要我怎比你多八分呢?”江年平靜道,“這八分是你我之間的鴻溝。”
聞言,四周響起了“善意”的笑聲。
李華瞬間紅溫,口不擇言立下flag。
“你踏馬的,江年等著!下次考試我必定拿回屬於我的一切,今日事百倍還!”
江年看笑了,樂得不行。
“那你繼續拿吧,記得輸了別狗叫。低分仔不僅技術菜,嘴也是一等一的硬啊。”
張檸枝全程沒吭聲,趴在桌上寫題。
已老實。
早自習,一如往常。
李清容看書看累了,摸了摸桌上橡皮鴨子的頭。如同摸狗頭一般,相當的主人範。
上午課程枯燥,而且沒下雨要跑操。
“操!”楊啟明喘氣如牛,後背已經被汗打濕,“這什天氣,又冷又熱的。”
江年看向了餘知意,餘知意這個時候也看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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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對,眼神交匯。
江年得到了某個惡趣好的答案,隻能說大餘當朋友還是挺慷慨的,什都能說。
哪怕,她什都沒說。
班長跑操,完全臉不紅氣不喘。就清清冷冷站在那,如同料峭枝頭寒風吹過。
離得太遠,江年就沒過去。
他掏出了一張試卷,當著一眾朋友的麵。當麵上演頭懸梁錐刺股,爭分奪秒學習。
周圍人見怪不怪,也有人拿出單詞本背單詞。
跑操解散後,江年也順著人群往外走。心琢磨著,中午食堂會不會上辣子雞。
這道菜是單獨收費的。
對江年來說,錢的問題不是問題。從學生角度出發,他的錢多到壓根花不完。
但出了社會就不一樣了,到處都是窟窿。
“距離高考還有... ..”林棟仰頭,讀出了高三樓led麵板的數字,“臥槽了。”“我草了,你讀出來幹什?”李華反手指他,“現在好了,大家都不開心。”
“不過這個數字還挺長的吧?”馬國俊說著,習慣性問江年,“你說是吧?”
一轉頭,他卻發現江年盯著猩紅的LED出神。
馬國俊頓時心中一震,心道想不到江年這樣的出生,骨子竟然還有一份柔軟。
是啊,高考完就要和大家分別了。
惆悵。
江年愣住了,他看著LED麵板上那個0。感覺像極了今天中午,即將談的一筆大生意。
和許霜那個愚蠢的歐豆豆,談一樁價值十萬的大生意。
零零零,直接吃個爽。
抽卡萬歲!
他回過神,看見大胖子在那裝憂鬱,不由愣住,關心道。
“生病就回家,孩子。”
中午最後兩節課一晃而過。
下課前最後幾分鍾,江年給許遠山發去了00消息。讓他不要走動,校門口等自己。
許遠山:“你是不是在占我便宜?”
嗯?
零班管理這寬鬆嗎??
“你們上課也能玩手機?”江年在桌下手機盲打,“悠著點,手機繳了沒法聯係你。”
嗡,對方秒回。
“(墨鏡)放心吧,除了我姐,沒人能管我!”
還是個姐管嚴,桂南潛力股。
“如果被你姐抓到呢?”
許遠山:“那我將落在我姐手。”
傻憨憨的,落在牢婷手。不開玩笑,隻要她願意,能把許遠山當狗一樣玩。
不過她也不願意。
放學鈴聲響起。
江年還惦記著自己那筆大生意,和身邊人打了個招呼後,就匆匆趕往校門口。
三樓,徐淺淺和小宋一起走了。
礙於許霜也挺漂亮,萬一也來了,被不知哪閑逛的徐淺淺撞見容易誤會。
還是報備了一句,帶朋友去抽卡。
徐淺淺:“敗家子?”
“別管。”
嗡嗡兩聲,徐淺淺的消息發了過來。
“,我告訴李姨!”
“不是我抽卡,是帶朋友抽卡。”江年服了,“我手氣比較好,幫他抽一張。”
徐淺淺:. . . ..無聊。”
江年見狀,收起了手機。
心道,無聊……那看看你的。
校門囗。
“這邊!”許遠山大力揮手。
顯然,愚蠢的歐豆豆已經饑渴難耐了。
許遠山的旁邊,站著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鵝蛋臉小鹿眼,眸子沉靜如水,較為沉穩。
江年瞥了一眼許霜,又看了一眼許遠山。
似乎再問,你姐真來了?
愚蠢的歐豆豆使勁眨眼,又拿出手機晃了晃。江年頓時明白了,這就落他姐手了。
菜雞!難怪抽不出卡!
“你爾. . .”江年看向許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許霜將被冷風吹亂的頭發別在耳後,“我不會幹擾你們,當我不存在就好了。”
“哦。”
實際上,江年壓根不在乎什幹擾。
【中獎】含金量誰懂?
隻是因為許霜來了,他必須這說上一句。免得在事後,對方一直問東問西。
三人結伴而行,許遠山站在中間純話癆。
什卡牌,什市場價。
江年聽得頭大,幹脆轉頭看他姐姐。他說一句,江年就多看一眼,養養眼回本。
這奇特的三人組合,也吸引了路上行人的目光。
在思德路口,一個人遠遠跑了過來。
“等...等!”
“等等我!”
謝誌豪背著書包從西門那邊斜插下來,正好堵住了從學校正門出發的三人去路。
“你怎來了?”許遠山驚奇問道。
江年聽樂了,心道人家為了你姐姐。陪你這個小屁孩玩那久,真是byd會說話。
當然,這些事與他無關。
真好啊真好,這就是青春實錄。
“我收拾東西有點晚了,聽說你們要去抽卡。”謝誌豪也是個人物,三言兩語混入。
“哎,你也來了?”
聞言,許霜瞥了他一眼,象征性的點了點頭。
“嗯。”
於是,三人變成四人。
許遠山找到了聊天的對象,於是揪著謝誌豪說個不停。後者無奈,隻能時不時轉頭。
不看不要緊,一看差點天塌了。
由於,邪惡的小鬼纏著他說話。以至於許霜竟然和江年說上話了,斷斷續續聊天。
謝誌豪頓時紅了,肺都快氣炸了。
不要再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