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大劍師的破壞力堪稱驚人,醉仙樓中那些外國使臣終於反應過來,感到害怕,到接下來紛紛跑出醉仙樓,最多也就五六個呼吸的時間,但那一條街巷就像是被幾百頭大象反複衝撞踐踏一樣,已經成了一片斷牆殘垣。
可怖的劍光還在衝撞。
強大的真氣波動,使得整個延福坊內的門窗都在嘩嘩作響,空氣好像浪潮一樣在所有人臉上衝刷。
這些外國使臣之中不乏自命不凡者,有些人的身邊也跟著強大的修士。
然而現在這些人都是麵如土色,腦子隻有一個念頭,大唐真正的強者戰鬥,原來是這般的景象?
那名黑衣大劍師到底是誰現在根本不得而知,但隨著一些驚呼聲的響起,延福坊所有人至少都已經清楚,其中一名大劍師就是大唐道首顧留白。
他手中的那柄劍,就是那大名鼎鼎的“蛟胎皮老蒺藜刺,鵜淬花白鷳尾”的春坊名劍。
也直到這個時候,喝令金吾衛停下來的懷貞公主才發現顧十五的另外一層用意。
昔日黑沙瓦一役過後,顧十五的名字早已名震天下,他不隻是在大唐和關外出名,前來大唐的各國使團多少聽過綠眸的威名。
不過這些使團大多沒有真正見識過顧十五的厲害,畢竟就算後來顧十五和滄浪劍宗比劍,湊巧在長安的使團也並不多。
好些國度恐怕聽著綠眸的故事都未必相信,覺得恐怕這是大唐為了震懾諸國刻意編造出來的。
現在正巧是諸國使團紛紛來到長安,開始籌備歲貢之事,顧留白就正好親眼讓他們瞧瞧,這大唐道首的戰力到底如何。
還有就是,黑沙瓦一役,顧十五自身戰力在有些人看來並不強悍,很多人研究戰局時會發現,吐蕃之所以失敗,還是因為吐蕃自身沒有幾個厲害修行者。
很多對大唐有想法,蠢蠢欲動的國度,這次使團好多人親眼看到大唐道首顧十五和人戰鬥時是什樣的景象,估計使團的密箋一送回去,他們連歲貢的東西都會多出不少。
那尤其是關外那些國度的使團,看到顧十五現在自身的修為都強悍到了如此的地步,那很多不該有的想法,就絕對不敢有了。
……
兩道劍光就像是天神手中的神雷一樣在夜色之中迸發又迅速消失,隨之迸發的便是恐怖的真氣波動和撲麵而來的罡風。
這樣令人渾身戰栗的戰鬥又足足持續了數十個呼吸,等到一聲憤怒的大罵“草!你們李氏的修行者幹什吃的!”響起之後,這場戰鬥才突然停止。
所有外國使團的成員都看到了永生難忘的畫麵。
大唐道首顧十五凝立在一座垮了半邊的樓閣的頂端,他的背後便是一輪明月。
他的罵聲還在遠處的街巷之中震蕩回響,他周圍的街巷之中,出現了不少低垂著頭,看上去羞愧難當的修行者。
“你們怕死還是怎的?來得這慢!”
“和我鬥得真氣都消耗得差不多了,你們都不敢把他圍住?”
“現在保護懷貞公主是我一個人的事?”
麵對顧留白的連連喝罵,這些修行者心想著的是明天怎麵對自己的上司。
事發突然。
誰能想到長安城還有人敢直接拔老虎的胡子,直接對顧十五動手?
暗中保護懷貞公主的人自然是有的,隻是略有鬆懈是一定的。
顧留白身邊那多強者,他們能幫得上什忙?
尤其是顧留白和這名大劍師在延福坊打出真火時,他們誰敢接近?
哪怕顧留白說的是事實,那名黑衣大劍師受了傷,且真氣消耗的差不多,但那種級數的大劍師,隻要還能有真氣飛掠,殺他們恐怕和殺雞沒什區別。
別說根本追不上,追得上也不過是去送上自己的人頭吧?
關鍵這名大劍師到底是誰?
別說長安,整個大唐,現在大劍師一共有哪些個,數都數得出來。
霜劍之主陰十娘和長孫家的那位大小姐是女子,那根本不可能是她們。
那馮束青根本不可能有這強,這黑衣大劍師也不可能是衝謙老道,身形和打法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滄浪劍宗的蕭真微?
那更加不可能。
蕭真微這人不苟言笑,古板得很,任何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不可能那陰險猥瑣。
難道是寒鴉劍宗有什從未露過麵的強者?
到底是何人,修為如斯恐怖!
“若不是我正巧在馬車之中,以你們這樣的防範手段,懷貞公主…”
顧留白罵到此處,咬牙收聲,狠狠甩了甩衣袖便轉身離去。
一群金吾衛原本覺得明天日子肯定很難過,但看著那些隱衛,他們卻是不由得感到慶幸,畢竟他們好歹還圍著懷貞公主。
而且能活著就好。
剛才那名大劍師,實在是太可怕了。
好些馬車出現在周圍的街巷之中。
那些隱衛看著這些馬車更是沮喪得說不出話來。
明顯就是明月行館的馬車到了。
明月行館的馬車都能這快趕到,他們這些隱衛是真該死啊。
顧留白寒著臉從金吾衛人群中領了懷貞公主就走。
與此同時,他一隻手還在給自己的傷口上藥。
金吾衛這些人紛紛對他行禮。
打跑那名大劍師的顧十五,今晚上相當於對他們有救命之恩了。
顧留白臉色不太好看,但和懷貞公主進了馬車,等到馬車離開延福坊,顧留白就忍不住齜牙咧嘴的笑了。
“傷口真沒事?”懷貞公主有些心疼的看著那一道劍創。
“沒事,看著可怕,皮肉傷。其實哪怕我不抹傷藥,以我的修為,傷口要不了多久也愈合了,我隻是讓他們看著這傷口可怕,所以才故意沒用真氣止血。”顧留白忍不住笑。
“疼還是疼的吧。”懷貞公主對那名黑衣大劍師實在好奇,“顧十五,這大劍師到底是誰,怎這厲害。”
“到現在你都沒看出來是吧?”顧留白笑了一會,才壓低了聲音道,“是我師伯啊。”
“你師伯?蕭真微?”懷貞公主滿眼的不可置信。
顧留白實在忍不住笑,道,“我師伯真的是天才,他那嘿嘿的笑聲太猥瑣了,說實話我當時都差點憋不住笑了。”
懷貞公主愣愣的看著顧留白,她覺得一定是哪出了問題,蕭真微怎會這副樣子?
這時候顧留白卻收斂了笑容,道:“懷貞,不過若論演技,我師伯肯定比不上你父皇,你信不信?”
……
皇帝的演技毫無疑問是一等一的。
清晨的朝會上,皇帝又大發雷霆,憤怒的喝罵聲甚至驚得遠處太液池中的水鳥都成片成片的飛起。
皇帝的愛女遇刺,而且還差點波及諸多使團成員。
一晚上過去,刺客影蹤全無,一點線索都沒查到。
蠢貨!
無用的廢物!
這種字眼都頻頻在皇宮震響。
“難不成今後整個長安乃至皇宮的安全,都要仰賴顧十五的明月行館不成?”
這句話一出口,讓在場諸多權貴也是一陣心寒。
昨夜那名刺客太過強大,但即便是這樣的刺客都和顧留白纏鬥之下被迫逃離,那反過來,若是顧十五想要刺殺某個人,這城又有什人擋得住?
很多門閥都已令修行者現場看過戰鬥的痕跡,兩人真氣剛猛的程度,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之前的顧十五還充滿了仗勢欺人的味道,仰仗的就是手下的強大修行者多。
但現在他自己也已經成了八品大修士。
“那黃河九曲怎回事,寒鴉劍宗怎回事!給我好好查!”
……
“顧十五傷勢怎樣?”
“沒什,就是普通劍創,沒傷到什要害,養個兩天就好了。早上還和我們幾個一起吃東西的。”
“和你們一起吃東西?”
“是,還順便商議新建學堂的事情。對了,問你個事情,河東薛氏最近出了什事情沒?”
“河東薛氏?姚兄你怎會有如此一問?”
“我就聽顧道首提了一嘴,說最近河東薛氏可能要倒黴。”
鴻臚寺少卿魯文龍於正午時分來到延康坊求見顧留白,說是感謝顧留白昨夜擋住了那名刺客,沒有令使團成員受到損傷,不過他沒有見到顧留白,因為顧留白已經出發去了靜王府,延康坊坊正姚煮酒有個同窗算是魯文龍的學生,魯文龍便隨即找了姚煮酒聊了聊。
看似隻是普通的閑聊,到了夜幕降臨的時候,長安所有的門閥權貴就已經都暗中得知,河東薛氏最近要倒黴了。
而在坊門關閉之前,河東薛氏的一名重要人物薛應天便已經出現在明月行館之中。
他帶來了很多貴重的禮物,求見顧留白。
薛應天是河西茶馬監薛衝的胞弟,此人的運氣比魯文龍要好很多,他到明月行館後不久,顧留白就正巧返回明月行館。
在偏廳靜室見到顧留白,行禮過後,薛應天就看著顧留白的眼睛,直接問道,“為什是我們河東薛氏?”
顧留白這時候還在看著那份禮物清單。
他細細看完之後,才慢慢抬起頭來,看著薛應天,平靜道,“你們真想不出原因?”
薛應天苦笑道,“請顧道首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