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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關軍事機密。

    偌大的白虎節堂內,唯有三人對坐。

    茶香縹緲。

    嘩啦。

    書架上豎立的書籍傾倒,碰出悶響,把兩人的思緒拉回。

    楊許張了張嘴。

    河源府府主,兼任西軍鎮守大將,賀寧遠目露驚疑。

    搞什?

    適才梁渠的話語擲地有聲,鐺鐺作響,堂內靜默半晌,猶在耳畔。

    他不可能聽錯!

    半炷香,殺一位下位八獸?

    有道是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流金海本是戰場,能殺自然最好,永久性戰果,但可能?

    再下位的八獸那也是八獸,八人本是北庭臻象中的佼佼者,立於頂點,關係網錯綜複雜,占據最好的資源,保命手段層出不窮,殺任何一個,都不能說十拿九穩。

    哪怕梁渠有巴爾斯泰的戰績傍身,不用說,頭必定有各種博弈,但同樣的博弈,換一個人來,心思不同,經曆不同,判斷不同,些微之差,最後結果或許截然不同,倘說半炷香壓製住,確有機

    會,半炷香……

    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換一個人來說這句話,賀寧遠少不得嗤之以鼻,懶得理會,直接讓楊許轟人出去。

    偏偏說這話的人是梁渠。

    興義伯大名鼎鼎,大順境內,沒見過也聽過。

    兩人第一次見麵,並不相熟,白虎節堂,如此嚴肅、重要的場合,開玩笑多少顯得低能,不應該出現在梁渠這等層次的人身上。

    如此說來。

    那就是對方沒開玩笑,心底確實這樣想……但不開玩笑,不代表真能務實做到,打殺了巴爾斯泰,心態膨脹?

    所謂天人奇才,往往出人意料,有張龍象作為前車之鑒,賀寧遠沒有張口反駁,微微眯眼,反問道: “真讓出一位下位八獸,且牽扯出半炷香的空檔,興義伯有幾成把握斬下馬來?”

    “不好說。”梁渠搖搖頭, “八獸能力各異,我單看過巴爾斯泰的,其餘幾人的神通、手段尚不清楚,需各自結合,方能判斷。”

    賀寧遠頷首,心中驚訝更甚。

    言語上或有。

    行為舉止上沒有輕狂自大。

    他的心不禁跳躍起來,難不成……

    真有人厲害至此?

    同歲的張龍象還在狩虎境打轉呢!

    楊許插不上話,捧個茶杯默默喝茶。

    賀寧遠壓下心緒,伸手將桌麵上的幾份冊頁全部遞出,每一份封麵皆有燙金圖案,各種走獸,全是北庭八獸各自情報。

    先給豹是突出重點,然戰場瞬息萬變,萬一彼此牽製有誤,便會變化敵手,故而八獸一十二狼的所有信息全要了解。

    “興義伯有這個想法,實在讓老夫驚詫,旁觀言行,心中也信有三分,隻是老夫身為西軍統領,河源知府,麾下有萬萬百姓,需對麾下將領負責,多加思慮,不好妄下決策。

    值此期間,若是興義伯能拿出更多的證明是再好不過,梁大人也不必著急給答案,先住上一日,看過情報,好好思索,此外,老夫多言一句。”

    “將軍請講。”

    “冊頁情報並非完全,是河源與朔方交手,包括密探收集後所匯編,有缺有全,且人不會一成不變,上一次大規模動手,早在八年之前,期間八獸變化,亦知曉不多。

    即便真有把握,亦需小心三分,留意三分,凡事多謹慎,總不會有大錯,銳意進取是好事,隻是,梁大人得陛下垂青,自小鄉走出,天資非凡,按部就班,亦能成為大順國之柱石,不必去冒險追求,短那一兩年的功夫。”

    梁渠單殺雄鷹,是一把利刃,能殺出一條血路的好刀無疑。

    但賀寧遠絕不敢真鉚足了勁去捅人。

    因為這把尖刀往後路長,還能進一步成長,相比較於梁渠今後可能的高度,今天這場仗打的再漂亮都是小場麵。

    捅死了人,崩斷了半截刀尖,倒黴催的還是自

    己。

    本意原是想尋找甲片間的縫隙,一刀插進去見個紅。

    奈何看這把利刃自己的意思,是想要硬剛護心鏡、正中兜鍪,一刀下去,連甲帶人捅個對穿,絞爛心髒,迸出腦漿。

    “理應如此。”梁渠點點頭,收下好意,同時提醒道, “藍湖之上,巴爾斯泰帶有三位臻象前來圍剿,其中逃跑一位。”

    “這件事老夫知曉,自有考慮其中。”

    梁渠點點頭,不再多言,他隻是強調一下時間問題。

    帝都“電報台”消息的傳遞速度太快,快到大家能憑空多出至少十天的準備優勢。

    總之。

    先回去看看情報,再作對手判斷。

    同大師兄楊許走出帥府。

    走出屋簷,踏入積雪。

    寒冷順著衣衫絲絲縷縷的往身上鑽。

    風中混雜粗鹽粒子一樣的大冰雹,小刀一樣細細地割。

    見大人出來,門口站立的楊許親隨上前兩步,為二人披上純白的熊皮大氅,遮擋寒風,其後落在後頭,聽候吩咐。

    “哪來的白熊皮襖?”長毛貼在臉上,梁渠略有驚訝。

    好皮襖。

    柔順光滑厚實非常。

    放到市場上,一件沒個百兩銀子絕對拿不下來。

    “朝廷給的,七品以上將領,一人發一件黑的,五品往上發白的,雖說咱們修行之人氣血旺盛,不懼寒冷,但不是不覺冷,穿在身上一樣舒服的很,急行軍還能充當坐墊和毛毯,很方便。

    我在樓上聽說老鄉來,結合情報便猜到是你,讓人去軍需處領了一件來,待帥府門口候著,怎樣,喜歡不?喜歡再多拿兩件回去,送給弟妹他們。”

    先前大事要緊,楊許沒時間同師弟寒暄,眼下出門,一下子打開了話匣。

    “那敢情好。”梁渠口鼻中噴霧把冊頁裝進內口袋,想到抱住裹著熊皮襖,軟乎乎的娥英,心頭美滋滋, “河源府當真冷,比瀚台還冷三分,我來時隨口一問,沒想到那多人,真是師兄在守城樓,苦差事啊。”

    “哈哈哈,我會幹這苦差事,還不是師弟你的緣故?”

    “我?”

    “《眼識法》, 《耳識法》啊。”楊許捏住眉心, “托這兩門技藝的福,抓細作賺來的功勞不少,便是累的很,平日尚好,一有要緊事,我就十二時辰待城樓上,想走都走不開。

    北庭那邊都隱隱有覺察,開始判斷我的動向,經常我站在城樓上,他們就會戒備,而師弟要來,肯定不會是小事,從這兩方麵看,咱們師兄弟是十有八九能撞上的。”

    梁渠眉頭一皺: “會不會有危險?”

    “那倒不會,我活著,北庭起碼能判斷,我死了,他們上哪判斷?”

    “也是。”

    自去年觀夢白火,楊許又有一年多沒回去。

    師兄弟二人要聊的話自然很多,特別是說到寒冰泉,楊許向往之餘,不無可惜。

    搬運一座浮島,坐落到淮陰武院,得是個什壯觀場景?

    那是單憑想象都無法觸及三分的壯觀。

    總之。

    消息飛到河源府時,周遭同僚好一陣請客喝酒,非要拉著他講講是個什情況,有時間能不能一塊去平陽府見識見識,可憐楊許自己都沒見過,又扭不過眾人熱情,全憑想象硬編。

    “聽說那寒冰泉有十餘長,積水潭都塞不下,真的假的?”

    “假的,師兄你又不是沒去過帝都,十積水潭能塞不下?純島嶼不過二多,算上冰塊才四,十是以訛傳訛。”

    從離家之事到近況。

    自然而然聊到梁渠的事。

    “大雪山、北庭……”

    武聖招式起手,楊許聽的驚心動魄,也沒有提及是自己最先發現的雄鷹蹤跡,上報朝廷,免得像是邀功,多少拉不下大師兄的麵,他歎一口氣,

    “師兄實力不濟,這方麵幫不上太多忙,隻希望師弟多加小心,好些事情咱們沒必要扛,無非是為了晉升罷,不做就不做,平平安安就好。

    你最年輕,反倒成婚最早,回去同弟妹早日抱上大胖小子,一樣是件美事,對了,尚未問你,你們二人已經登記造冊,何日辦婚宴?咱們又不是鄉下的小門小戶,請親朋吃一頓就完事。”

    “我要在龍庭大辦。”

    “龍庭?”楊許驚詫,猛地明白過來, “所以你才一直拖著?”

    梁渠沒有正麵回答。

    昔日聽聞龍君壽宴,他梁阿水自然要辦個水君婚宴!

    楊許咂舌。

    真是……驚人的野心!

    從梁渠視角,他同蛟龍肯定要鬥上一場,然從外人眼,全不是這一回事,平日優哉遊哉,瞧不出一點宗師架子,和鄉鄉親聊天打屁,未曾想心底藏這一件大事!

    且野心之外,自是熊熊自信!

    婚宴自不會拖到七老八十,那時候真辦起來,也成了笑話,必然會在四十之前,對於武師,這是一個較為合理的歲數。

    換言之。

    小師弟欲在四十之前,鬥敗蛟龍!

    可惜楊許不知內情,梁渠想的是再兩年,二十七八之前,就著手把蛟龍趕出去……

    “咦,虎這本怎這厚?比其它八獸多出三分之一了快。”

    二人往城中邊聊邊走。

    梁渠沒有浪費時間,順帶翻看了一下八獸情報。

    “因為他的事最多。”楊許掃一眼,不以為意,“說起來,這八獸之虎,如今已是個怪胎,外人叫他‘病虎’,實際卻是八獸獨一檔的強,其他八獸,互有勝負,排名不定,唯獨‘病虎’,毫無爭議。

    不僅北庭沒有對手,整個河源府沒有能同他一對一的,連牽製都做不到,哪怕是賀將軍對上,都有極大的隕落風險!”

    “怎說?”梁渠好奇。

    “你同龍象武聖有交情,應當知曉,昔日北庭派出熊、虎、狼最強三獸,同時圍困龍象武聖。”

    這件事,梁渠測算命格時就曾知曉,他反應靈敏: “記得是兩死一重傷重傷逃走的哪個,難不成是現在的這位虎?”

    “對!”

    “聽上去,很一般啊……”梁渠撓撓鬢角。

    張龍象的手下敗將,還隻是其中之一,現在搖身一變,居然成了八獸的老大?

    大家水平都退步了還是怎?

    此外張龍象都西北王了,對方仍在臻象境內打轉……

    “,龍象武聖晉升夭龍至今,足有小幾十年,昔日圍堵時,‘病虎’確實一般??”

    楊許說到一半,突然覺得不太對。

    天人宗師哪有一般的,也就小師弟有資格說這話。

    重新總結了思路。

    “龍象武聖之資千年罕見,當時的‘病虎’還是‘猛虎’,已經無人敢小覷,一百多歲,天人合一,尚未絕天通地,已經是八獸中的佼佼者。”

    “引燃心火了?”

    “當時沒有。”

    梁渠眸光一閃。

    臻象三境,其後天人合一,絕天通地,叩開天關即入武聖,而心火是一個額外配置。

    八獸前列,往往是已經絕天通地,走出第二步的人。

    沒有心火,單憑一步天人合一,走到前列之中,確實厲害。

    “當時沒有,現在有了?”

    “沒錯,同龍象武聖打完就有。”

    梁渠麵色一滯,想到什。

    楊許一笑: “沒錯,同師弟你一樣,熊、狼橫死當場,猛虎逃過一劫,結果被當時龍象武聖給打蒙了,重傷逃遁,回去就燒出了心火,故而叫他‘病虎’。”

    梁渠麵色凝重。

    楊許繼續說: “而事情還不僅於此,燒出心火後的同一年內,病虎絕天通地,壽至五百,離武聖僅差一步之遙。”

    “幾十年沒叩開天關?”

    “他根本叩不開來!”楊許深吸一口氣, “彼時的龍象武聖打出了‘病虎’心魔,他的天關內,正是晉升後的龍象武聖! ”

    梁渠呆住。

    臻象於夭龍,一如狩虎於臻象!

    這浩浩天關。

    病虎怎叩?

    此生夭龍無望!

    “病虎此生叩開天關無望,但他的實力在臻象內一騎絕塵,從未停止增長,三十年前,就沒人能同他單鬥。

    有人懷疑,這家夥不止是踏出了第二步,而是邁過天關,走出了獨屬於自己的第四步,甚至第五步,無限逼近夭龍武聖!

    從這一點,如今的病虎,實力更甚於昔日的張龍象!

    龍象武聖給河源府留下了一個幾乎無法解決的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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