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的演技很差嗎？”加西亞摸了摸鼻子，幹笑兩聲說道。
“不忍直視。”桑吉斯言簡意賅地評價道。
“你們陰影教會在西北行省鬧出那大的動靜，不就是為了抓捕冰之神嗎？”
“雖然我不知道結果如何，但是你們既然對冰之神出手了，肯定不會放過漩渦海上的火之神。”“隻是我有一點想不明白，你們大張旗鼓地抓捕三神鳥，為什海神殿的反應不大呢？”
“三神鳥可是海神洛奇亞的附屬神，同樣也是海神殿信仰的神明，按理來說他們該拚命阻止你們才對。”
“然而他們僅僅象征性地派出幾隊征伐騎士和懲戒騎士，你們陰影教會也沒有過多糾纏，相較於之前的不死不休，你們兩方更像是在. . .”
桑吉斯死死地盯著加西亞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演一場戲？”
麵對桑吉斯的凝視，加西亞的眼神並沒有躲閃，反而笑著說道：
“桑吉斯公子似乎對戲劇很感興趣，不僅自己擅長演戲，還總是懷疑別人也在演戲。”
“西北行省的環境惡劣，當地居民的信仰繁雜，無論是我們陰影教會，還是海神殿都很難在那傳播信仰。”
“而且凜冬城領主的威名響徹整個王國，連你的父親都對他尊敬有加，我們和海神殿自然也不願意惹怒對方。”
“所以我們陰影教會和海神殿沒有在西北行省拚個你死我活也很正常，畢竟來日方長嘛”
桑吉斯聽完加西亞的解釋，表麵上輕輕點頭，實際上半句話都不信。
加西亞這些話也就能騙騙他大哥那樣的傻子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海神殿和陰影教會達成了某種默契。隻不過現如今王室被架空，四大家族忙著爭權奪利，地方侯爵也有各自的問題需要處理，沒有功夫搭理這兩方勢力罷了。
在他們看來，海神殿早已被王室打斷了脊梁，陰影教會更是上不得台麵。
別說兩方勢力信仰不同，大概率是暫時合作，早晚還會勢不兩立。
就算海神殿和陰影教會真的合作又能怎樣，兩隻拉達聯手也不是貓鼬探長的對手。
什？他們或許是想要掌控神明的力量？
別開玩笑了，神明蹤跡難尋且心高氣傲，豈會被人類收服。
想當初海神殿還號稱能和海神交流呢，結果差點被王室覆滅。
所以絕大多數人都認為這兩家勢力是在虛張聲勢，即使有人懷疑他們在暗地謀劃什，也沒有能力阻止。
桑吉斯便是這類人，他覺得隻有神明的誘惑，才能讓海神殿和陰影教會拋棄前嫌，達成短暫的合作。但是這件事和他有什關係呢，他不過是炎獅家族的繼承人之一，現在最要緊的問題是怎戰勝他的哥哥和弟弟，繼承獅王的寶座。
至於海神殿和陰影教會的謀劃，還是等他繼承炎獅家族，成為東南行省的統治者時再說吧。反正神明實力強大，這兩家勢力一時半會地也難以收服，甚至連火之神在哪都不知道，問題應該不大。於是桑吉斯並沒有揭穿加西亞的謊言，隻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這樣啊，原來是我誤會你們了，我還以為你們是在演一出大戲呢。”
“怎可能，我們可沒有你這出色的演技，幾句話就能改變下屬對你的印象。”
加西亞嬉笑道，緊接著岔開話題：“不過話說回來，你剛才自言自語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不是你的真心、話呢？”
“還有你演戲時說的那番話，是否全是謊言呢？我是聽不出來，但你自己還能分得清嗎？”桑吉斯聞言頓時愣住了，表情變得極為複雜。
加西亞說的沒錯，一直都在算計演戲的他早已分不清自己說的是真話，還是謊言。
他演著演著，好像連自己的本心都騙過了。
加西亞見桑吉斯沉默不語，嘿嘿一笑道：
“算了，不說這些有的沒的了，還是說回合作吧。”
“我們隻是想讓你收集一些火焰鳥的情報，又沒有讓你直麵火焰鳥，對你來說應該沒什難度。”桑吉斯微微頷首，隻是收集情報的話，這條件確實還可以。
但他還是有些不放心，狐疑地看向加西亞：
“隻有這兩項條件？你們陰影教會什時候變得這好心了？”
“明明是你們對陰影教會的成見太深，我們向來講究公平好吧。”加西亞聳了聳肩說道。
“你我之間說是合作，其實更像是相互利用，我們本就跟萊恩有仇，付出的代價也不多，當然不會要太多的報酬。”
“而且我們也想向你展示誠意，若是你真的能繼承獅王寶座，說不定我們還會有合作的機會，你就當我們是在提前投資吧，商人們不是經常這樣做嗎。”
桑吉斯心想你們可不是那些追逐利益的商人，誰不知道陰影教會麵全是瘋子。
但凡有別的選擇，桑吉斯都不會和陰影教會合作，等到他繼承獅王寶座，立馬就會跟陰影教會切割，將其從東南行省徹底驅逐出去。
當然，這些話是不可能說出口的，他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提前投資？這話你也就能騙騙我的兄長了，這場戰爭肯定對你們有益處，否則你們不會上趕著和我合作。”
“讓我猜猜，你們陰影教會經常舉行獻祭儀式，該不會是看上了戰死的將士和魔獸吧？”
加西亞聽到桑吉斯的猜測，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
他陰惻惻地說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有時候太過聰明也不是一件好事。”“怎？加西亞執事這是在威脅我？”桑吉斯神色淡然地問道。
加西亞沒有立即回答，隻是默默地注視著桑吉斯，旁邊的陰影處突然浮現出幾團紫色的燭火。桑吉斯瞥了陰影處一眼，嘴角流露出不屑的笑容，緊接著從他座位後方的陰影伸出眾多毛發。過了片刻，加西亞突然哈哈大笑：
“桑吉斯公子真會開玩笑，我哪敢威脅您啊，您的部下不得把我撕成碎片。”
伴隨著加西亞的笑聲，那幾團燭火重新隱入黑暗。
桑吉斯見狀敲了敲桌子，座位上的毛發也都縮了回去。
他用平淡的語氣說道：“我沒有時間跟你開玩笑，如果你的目標是死去的將士，那恕我不能接受。”“他們可是我忠心耿耿的部下，為了我付出了生命，我怎能讓你們. . ..”
“我們可以加錢！”加西亞出聲打斷道。
桑吉斯皺起眉頭：“你是在侮辱我嗎？他們的生命和榮耀豈是金錢能夠衡量的！”
加西亞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可以再加一個條件，我們能送給你大量黑晶，提高你麾下部隊的戰鬥力。”
“雖然黑晶是我們陰影教會的標誌性物品，但是在黑市也能買到，你以前和商互會合作過，手有一批黑晶也很合理吧。”
桑吉斯眉頭稍稍舒展，但是仍然有些猶豫：“這不是加不加條件的問題，主要是...”
“你別說了，這已經是我們的底線了。”加西亞再次開口打斷道。
迎著加西亞堅定的目光，桑吉斯歎了口氣：
“唉，那好吧，為了最終的勝利，隻能先苦一苦我的部下了。”
“我發誓，等到我繼承獅王寶座，絕對會給他們舉辦一場隆重的葬禮！”
加西亞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笑著恭維道：
“桑吉斯公子真是關心部下，有你是他們的福氣"”
桑吉斯聞言總覺得這句話聽起來有點別扭，不等他多想，便聽見加西亞繼續說道：
“既然我們對條件都很滿意，那就正式開始合作吧。”
“你麾下的大部隊還得過幾天才能抵達，在此之前我們先幫你收服紅楓鎮的領主。”
“用什理由好呢，不如就說他偷偷和陰影教會合作，想要反叛王室吧，到時你就能憑借這個把柄隨意拿捏他了。”
桑吉斯沒好氣地說道：“你這是生怕別人察覺不到我們之間的關係嗎？”
“區區一個男爵，我自己就能收服，用不著你們出手，你們還是先替我找到枯榮沼澤的安全通道吧！”加西亞拍著胸脯保證道：“沒問題，包在我們身上。”
說罷，他又做出一副扭扭捏捏的樣子，眼含期待地說道：
“那什，你剩下的肉排還吃嗎？不吃給我吧，別浪費啦”
眼見加西亞直勾勾地盯著桌子上的餐盤，桑吉斯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抽動。
“不行，你要是肚子餓，我會讓人再做一份。”
“別啊！太浪費了，食物就是生命啊！”加西亞苦苦央求道。
桑吉斯實在拗不過加西亞，隻好同意了加西亞的要求。
“謝謝昂，話說你的酒還喝嗎？”
正當阿爾伯特和桑吉斯在為這場戰爭做謀劃時，他們的弟弟達米安還在趕往風車鎮的路上。此時的他坐在豪華車廂內，百無聊賴地看著外麵的風景。
這輛名義上是戰車，其實更像是古代版房車的象車是達米安母親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這輛象車外表看上去平平無奇，內部卻既寬敞，又奢華。
車廂四壁包裹著做工精致的錦緞，從紋路不難看出這些錦緞都是大師之作，即使在貴族群體也很受追捧。
大多數貴族都會將其製成禮服，但是在這輛象車內這些名貴的錦緞不過是用來包裹車廂的裝飾品。車廂底板是由整塊紫檀木拚接而成，上麵還鋪著一層天鵝絨地毯，這可是用舞天鵝羽毛中最為柔軟的絨毛織成的，觸感非常舒適，價格也極其昂貴。
懸在車廂頂部的十二麵體水晶燈隨著象步輕輕晃動，無需擔心這個吊燈會掉下來，外麵拉車的大王銅象接受過專業訓練，步伐相當穩健。
車廂內還有酒櫃和書架，前者的作用不用多說，麵冰鎮著好幾瓶美酒，櫃的凍岩能起到良好的降溫效果。
後者則是怕達米安在路上無聊，上麵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話本，書架上還擺放著一個香爐，麵關著一隻粉香香，正在散發著迷人的香氣。
隻可惜達米安對讀書沒什興趣，他坐在駝絨軟墊上，嘴不停地唉聲歎氣。
“為什我也要參戰啊，我又不想繼承父親大人的位置，隻讓我的哥哥們競爭不就行了？”“要不是母親非要逼我參戰，這時候我還在小茉莉懷睡午覺呢。”
“說到小茉莉，我母親是不是不愛我了，連女仆都不讓我帶，沒有她們溫暖的懷抱，這幾天我都睡不安穩！”
“一想到我還得再過好長時間才能回到獅棲城，我就渾身難受，那位萊恩子爵到底是誰啊，憑什能讓父親大人如此興師動眾！”
“可惡！你最好別讓我逮到，要不然我. . .”
“你想怎樣？”一道低沉的聲音忽然傳來，把達米安嚇了一跳。
他隨即轉頭看向車廂門口，隻見一位中年男子走了進來，後麵還跟著一個身穿鎧甲的壯漢。“哎呦，傑爾德舅舅你幹嘛，說話之前能不能提前告訴我一聲，差點把我嚇死。”達米安抱怨道。傑爾德有些無奈地說道：“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些什？”
“另外，你是沒看見塔克男爵嗎？為什不跟他打招呼？連最基本的禮貌都忘記了嗎？”
達米安聞言縮了下脖子，連忙對塔克男爵問好。
塔克男爵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我們銅象家族向來不在意這些繁瑣的規矩。”
“那也不行，規矩就是規矩，身為侯爵大人的繼承人，你必須嚴格遵守！”傑爾德表情嚴肅地說道。達米安悄悄地撇了撇嘴，然後輕聲說道：“哎呀，我知道錯啦，以後一定會改的，舅舅你找我有什事嗎？是不是快到紅楓鎮了？”
傑爾德搖了搖頭：“我們剛出發沒多久，距離紅楓真還遠著呢，至少得五六天之後才能抵達。”達米安頓時急了：“什？還得再走五六天？我們不是最早出發的嗎？”
“是的，但是從地麵上趕路本就速度緩慢，誰讓你死活不願意騎乘禿鷹娜呢。”傑爾德麵無表情地說道達米安瞬間語塞，支支吾吾地嘀咕道：
“我.. ...我這不是怕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