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發生太突然了,驚呼聲中,秋葡克製住能靈活避開的本能,帶著些慌亂往旁邊一躲,抬起胳膊擋住撲來的白貓。
白貓落地,湊近秋衡腳邊。
虞貴妃的聲音響起:“快把雪團抱走。”
幾個宮人忙上前來,小心翼翼抱走白貓。
秋美人死死捂著嘴的手鬆開,急聲問:“六妹,你沒事吧?”
虞貴妃掃一眼出聲的秋美人,倒沒斥責,對秋衡問出同樣的問題:“隨雲縣主沒事吧?”
秋衡按在手臂處的手放下來,露出被白貓抓破的衣袖。
“沒事,冬衣厚實,隻抓破了外邊。”
虞貴妃鬆口氣:“那就好。幸虧隨雲縣主反應快,要是被雪團抓破了臉,本宮就慚愧了。來人,把年前今上賞的那匹月華緞取來給隨雲縣主。”
“貴妃娘娘太客氣了,隻是一個小意外,不敢受如此厚賞。”
“隨雲縣主不收,難道還在怪本宮?”
“臣女不敢。”
“那你就收下。本宮還想著常叫你來宮中,向你學學製香的手藝呢。”
秋衡心頭一跳。
常叫她進宮?
“臣女出身鄉野,香道上都是胡亂摸索,有宮中諸多製香高手在前,哪輪得到臣女在娘娘麵前獻醜。虞貴妃臉色微沉:“隨雲縣主說得客氣,但本宮聽來聽去,是不想教本宮嗎?”
聽虞貴妃這說,秋美人臉色發白,望著秋衡的眼中滿是擔憂。
“貴妃娘娘不嫌棄的話,那是臣女的榮幸。”
虞貴妃嫣然一笑,如冰消雪融:“那隨雲縣主明日就來吧,宮中香料齊全,你什都不用帶。”虞貴妃這才看向跪著的秋美人,居高臨下如看著一隻小蟲子:“秋美人體弱,隨雲縣主送令姐回去吧。“臣女告退。”
秋美人心弦一鬆,如劫後餘生:“妾告退。”
姐妹二人出了玉辰宮,一路沉默回到秋美人住處。
終於回到自己的地方,秋美人脫力坐到床榻上,拉住秋衡手腕:“我看看,當真沒受傷嗎?”“沒有,就抓破了外衣。”
看著抓破的衣袖,秋美人心有餘悸:“還好不是夏日。”
別說抓到臉上,就是抓破了手臂,萬一留下疤痕就糟了。
“姐姐,虞貴妃的白貓哪來的?”
“年前進貢的。”
“那隻白貓性情很暴躁嗎?”
“自秋獵回來我能不出門就不出門,偶爾見虞貴妃抱著白貓,看起來挺溫順一”秋美人臉色微變,“六妹懷疑今日白貓撲你不是意外?”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我就問問,心好有個數,畢竟以後可能要常進宮來。”
秋美人慘笑:“都說伴君如伴虎,我覺得與虞貴妃打交道比伴君還風險大,你一定要萬分小心。”秋衡點頭:“姐姐,我先回去了。”
“換一件衣裳吧,我沒上過身的。”
“不用了,出門披風一裹別人瞧不見。”
秋美人再勸,秋著正色道:“姐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秋美人怔了怔,苦笑點頭:“還是六妹考慮周到。”
出了門,秋衡攏攏披風,抬頭望了一眼天。
天陰沉沉的,雲如暗色的紗,覆蓋著天穹。
“六姑娘在看什?”鄭玉好奇問。
“看看雲。”
鄭玉默默抬頭看了看。
陰天的雲實在沒什好看的啊。
秋衡收回視線,舉步往外走去。
馬車停在原處,等在那的是玉辰宮的人,虞貴妃賞的月華緞已放入車廂中。
秋衡坐進去,看一眼華麗非凡的綢緞,閉目沉思。
能作為貢品獻給虞貴妃的白貓,不可能動輒傷人。那今日白貓這一撲,是人為嗎?
如果是,虞貴妃這做的目的是什?
腦海中閃過白貓撲來的那一幕。
想要毀了她的臉?
這對虞貴妃有什好處呢?
秋衡仔細思索,微微搖頭。
沒有什好處,最多是看她不順眼,不想讓她好過。
損人不利已?
除了這種可能,還有其他可能嗎?
虞貴妃的話在耳邊響起:幸虧隨雲縣主反應快一
秋衡墓地睜開眼睛,一個念頭閃過:為了試探她?
那樣突發的情況,若沒有經過專門訓練,很容易暴露練過的身手。
與純粹看她不順眼相比,這個猜測似乎更合理些。
可虞貴妃為何要試探她呢?
秋獵回來後,她們未再有什交集。
秋衡輕輕揉了揉眉心,整理思緒。
秋獵後,她所有精力都放在了鏟除奸相上。她成功了,受封縣主,而後被北齊細作劫持威脅薛寒,再然後蘇嬤嬤被溺殺
秋薇按著眉心的手一頓,心中升起一個驚人猜測:殺了蘇嬤嬤的莫非是虞貴妃!
去過亂葬崗後,她和薛寒說,若殺了蘇嬤嬤的人是衝著她來的,之後定然還有動作。
而後風平浪靜到了過年,就被虞貴妃盯上了。
試探她的身手,這就是虞貴妃的動作嗎?
可還是有些不對。
秋薇掀起車窗簾一角,任由寒風吹入,醒一醒頭腦。
虞貴妃這試探,說明懷疑她有問題,可這樣的懷疑從何而起?
至少不是秋獵時。
秋藏目光無意識投向街上,那些走動的行人,喧囂的聲音,都仿佛與她隔著一層屏障,雖近卻又覺得遙遠。
捏著錦繡窗簾的手猛然鬆開,秋藏背靠著車壁,心跳如鼓。
是那個跑掉的細作!
偽裝成婢女的細作把她劫持到山穀,隻允許薛寒過去,她和薛寒就都以為在場的隻有他們三人。她用迷香迷昏了女細作,在另一名細作看來,就是以匕首挾持著她的同夥莫名其妙倒了下去。在逃脫的細作眼,她這個世人眼中的嬌弱貴女絕對有問題。
於是找上了蘇嬤嬤了解她的異常,並殺人滅口。於是有了大年初一虞貴妃的注意,以及今日的試探。這意味著那名逃掉的細作是能與虞貴妃通消息的。
虞貴妃也是細作的一員?
推測到這,虞貴妃陷害林乘風令人想不通的地方豁然開朗:是為了折損大夏將才啊。
秋衡的心跳得厲害,指尖冰涼。
也許是她想多了,但想多了沒有損失,想少了才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