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建道:“你是說,孫長利去扒他親爹的骨灰?”
許純良道:“你千萬別高估一個賭徒的下限。”
黃望麟皺了皺眉頭:“孫老蔫下葬的時候我去過,他葬在郊區,不是公墓。”
許純良建議道:“要不咱們幹脆去一趟。”
驅使許純良前往一探究竟的原因是孫長利話中透露出,他爹孫老蔫和薛仁忠當年有過聯係,本來都是同一行當的,雖然南北不同,有接觸也很正常,但是謝伯祥專門打聽這件事就有些不同尋常了,尤其是在許純良跟謝伯祥聊過寒玉棺之後。
許純良高度懷疑,當年和薛仁忠一起盜取寒玉棺的還有孫老蔫。
孫老蔫現在的墳地還是他自己生前買下的,像這種郊區的墳地當年還是很便宜的,幾千塊錢就買一塊林地。
黃望麟當年參加過孫老蔫的葬禮,他有個親戚也埋在這一處,所以記得非常清楚,三人驅車來到山下,沿著山路上行,沒走多久,就聽到慘叫聲,這聲音分明就是孫長利。
許純良讓溥建陪著黃望麟慢慢走過去,自己快步向前。
柏樹林中有數個墳塚,孫長利躺在其中一個墳塚前方,周圍有四名大漢正在對他拳打腳踢,孫長利蜷曲著身子,雙手死死抱住一個瓷罐子,哀嚎道:“這是我爹的墳,你們打錯人了。”
為首那名膀闊腰圓的壯漢照著孫長利狠狠一腳:“打的就是你,混賬東西,居然敢盜墓,把東西交給我。”
孫長利叫道:“這麵埋的是我爹,關你們屁事啊。”
一人道:“我們是公墓管理員,趕緊把骨灰交出來。”他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搶。
孫長利雖然好賭,但是這廝混社會這久了,頭腦極其靈活,早就看出幾人真正的目的就是要搶他手中的骨灰壇子,哀嚎道:“救命!快來人啊,救命!”
為首壯漢照著他的麵門就是一腳,踢得孫長利鼻血長流,威脅道:“閉上你的臭嘴,趕緊把骨灰交出來,不然打得你爹媽都不認識。”
孫長利死死抱住瓷罐:“有種就弄死我,不然休想!”
幾人圍上去,拉胳膊的拉胳膊,拽腿的拽腿,試圖將骨灰壇子搶走。
許純良這時候趕到了,輕輕拍了拍那壯漢的肩膀,壯漢剛一回頭,醋缽大小的拳頭就結結實實砸在他的臉上。
四名打著公墓管理員旗號的大漢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剛開始看到隻有許純良一人,還以為可以仗著人多將他拿下,可很快他們就明白,對方的拳頭太硬,硬如岩石,相比之下,他們連卵都算不上。
許純良三下五除將四人擊倒在地,都沒用點穴功夫,已經揍得他們爬不起來。
鼻青臉腫的孫長利抱著骨灰壇子坐起身來,又驚又喜道:“許……許先生,你怎來了?”
這時候黃望麟在溥建的攙扶下也氣喘籲籲趕了過來。
孫長利道:“三爺,您得給我做主啊!”抱著他老子的骨灰壇子給黃望麟跪了下去。
溥建上前照著其中一人踹了一腳:“誰讓你們這幹的?”
“我們是公墓管理……”
話沒說完,溥建又給了他一腳。
許純良蹲下去一把抓住帶頭壯漢的肩膀,稍一用力,壯漢痛得殺豬般慘叫起來:“爺,爺,您輕點……哎呦喂……疼……
疼死我了……”
許純良道:“說,誰讓你們來的?”
“沒……哎呦……我說……我說……是。是……曾老板……”
“曾遠清?”
“是……是……”
許純良放開手。
溥建道:“要不要報警?”
許純良擺了擺手:“趕緊滾蛋!”
四名壯漢倒是想趕緊走,可挨了許純良的拳腳實在是太疼了,相互扶持著好不容易才站起身來,一瘸一拐往山下逃。
孫長利道:“讓我說中了吧,我謝大爺死的不明不白,說不定就是曾遠清給害死的。”
許純良瞪了他一眼:“你也不是什好鳥,親爹的墓都挖。”
孫長利道:“我……我就是好奇。”
黃望麟歎了口氣,轉過身去,意思是眼不見為淨。
許純良也好奇指了指瓷罐子,孫長利不知什意思,以為許純良要跟他搶,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溥建道:“沒人要跟你搶這晦氣玩意兒,不讓你看你肯定不死心,看看麵有啥,抓緊你爹入土為安吧。”
溥建好奇心最重,他也想看看孫老蔫骨灰壇子究竟有啥,其實他們三人都抱著一樣的心思,不然誰大老遠來到這。
孫長利打開骨灰壇,從麵取出紅布包裹的骨灰,壇子底部果真找到了一個塑料袋,麵有一枚鑰匙,還有一張銀行金庫的存單和一張欠條,欠條是當年謝伯祥寫下的,上麵寫明欠孫老蔫兩百萬,存單和鑰匙孫老蔫在銀行金庫存下的東西。
孫長利拿著欠條激動道:“謝大爺果真欠我的錢。”
一直背著身的黃望麟長歎了一口氣道:“當年是謝爺幫你爹收的骨灰,這些東西肯定也是他親手放進去的,他怎會欠你爹錢,估計是用這種方式給你名正言順地留點東西。”
溥建道:“看樣子你爹在銀行租了個保險櫃,說不定麵真有寶貝。”
孫長利因為這筆意外之財激動的渾身發抖,說話都不利索了:“應該是……應該是……”許純良道:“越是值錢越是麻煩。”
溥建道:“不錯,有些東西就怕有命拿沒命花。”
孫長利聽到二人一唱一和的話,猶如被人兜頭澆了一桶冷水,他剛才就被人一通痛揍,如果不是許純良及時出現,恐怕連骨灰壇都被人搶走了。
眼看許純良轉身要走,孫長利趕緊跟過去:“許先生,您別走啊!”
許純良道:“幫得了你一時,幫不了你一世,你自己好自為之。”
溥建道:“說得對,大過年的別多管閑事,省得惹一身晦氣。”
孫長利隻能將希望寄托在黃望麟身上:“三爺,您也認識我爹,又是謝爺的好朋友,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黃望麟道:“我最多也就是幫你把這兩百萬給要回來,其他的事情我可管不了。”
“必須管啊!”孫長利道:“這著吧,你們陪我去把保險櫃的東西取出來,錢歸我,其他東西你們拿走,行嗎?”
許純良停下腳步:“這可是你說的。”
孫長利道:“我說到做到,我爹留下的東西就算給了我,我也沒地兒變現,我隻要錢,你們就當積德行善幫幫我,我鬥不過曾遠清。”
溥建伸出手。
孫長利沒明白他的意思。
溥建道:“把鑰匙和存單給我,不然怎相信你的誠意。”
黃望麟道:“先把你爹埋了吧。”
孫老蔫生前果然在銀行租用了一個保險櫃,謝伯祥是唯一知情的人,謝伯祥生前也考慮將這件事告訴孫長利,可他太了解孫長利,給他再多東西,最後還是得輸掉,所以一直都在猶豫。
孫長利今年初一去探望他的時候,謝伯祥給了他一些提示,可能連謝伯祥自己都沒想到會這快死掉。
孫老蔫在銀行保險櫃存了一塊無事牌,一顆灰不溜秋的珠子,沒有孫長利期望的現金。
陪同孫長利一起去取東西的許純良,一眼就看出無事牌是幽冥寒玉雕刻而成,至於那顆灰不溜秋的珠子,雖然看著不起眼,可卻是無價之寶鮫人淚。
孫長利不識貨,一把就抓住了幽冥寒玉,觸手如冰,沁涼入骨。
許純良道:“如果我是你就不碰這東西。”
孫長利道:“這是寒玉嗎?好冷。”
許純良道:“有毒。”他把兩樣東西都要了過來,當然不會白要孫長利的東西,答應給他五十萬。
現在已經可以斷定,當年孫老蔫也是參加盜取寒玉棺的人之一。
離開銀行的時候,黃望麟和溥建那邊也傳來了消息,謝伯祥留下的遺囑和欠條已經鑒定過筆記和指紋,確定為真,現在整件事已經基本明朗了。
曾遠清手中的那份遺囑應該是假的,曾遠清既然敢偽造遺囑,或許謝伯祥的死就沒那簡單。
謝伯祥靈堂仍在,不過已經沒有人前來吊唁,隻有曾遠清那幫人在那候著,至少從表麵上看,曾遠清這個徒弟做得仁至義盡。
黃望麟過去也非常感慨,謝大煙袋幸虧有這個徒弟,可現在發現曾遠清也是個兩麵三刀的家夥,有一點毋庸置疑,他篡改了遺囑,謀奪謝伯祥的遺產。
黃望麟在許純良、溥建和孫長利的陪同下再次來到謝伯祥的四合院,作為謝伯祥生前不多的好友,他必須要為老友出頭。
曾遠清對待前輩依然恭敬,雖然他已經提前猜到了黃望麟的來意。
曾遠清道:“三爺,您這次帶孫長利過來不知有何見教?”
孫長利怒視曾遠清,不過這次他沒說話,這也是黃望麟提前交代好了的。
黃望麟看了孫長利一眼,孫長利把謝伯祥留下的欠條遞給曾遠清。
曾遠清接過看了看,輕聲道:“的確像我師父的筆跡,不知這欠條從何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