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殺父仇人
搜魂,是要利用修為精神力去刺探對方的神魂,回溯過去,此舉十分費神,一個不察,還會遭到反噬,如果對方的神魂足夠強,就更容易反噬且反被挾製。
其實憑著閬九川如今神魂不全的,又和靈巫剛剛鬥法沒多久,她不該冒險搜魂的。
若非靈巫提起閬正汎之死,她也從未想過去搜她的魂,但偏偏她提了。
無風不起浪。
靈巫的話她不全信,但閬正汎的死肯定是有點內情,既如此,她隻能搜魂了。
因為這是她身體名義上的父親,也很可能是她自己真正的父親!
閬九川做不到無視。
趁著靈巫不察,她輕而易舉地探入了對方的神魂,靈巫大驚,下意識地反抗。
一條細如發絲的蠱蟲從她亂糟糟的頭發堆射向閬九川的手,如罡刃,泛著陰寒的寒光。
閬九川麵色不變,強悍的道意化為尖刃,用力向靈巫的神魂一壓。
道意如重錘砸入她的神魂中,也使得閬九川周身漫出一股罡氣,削向那將割斷她手的蠱蟲。
滋。
罡氣如火,將那蠱蟲炙烤成灰,空氣中有股子腥膻之味。
遭受了重創的靈巫一僵,本就渾濁的雙眼頓時變得呆滯起來,口角溢出些許白沫來,整個人軟軟的。
而閬九川也好不到哪去,她用了猛力,又是在搜魂,那張本來沒啥血色的小臉瞬間變得慘白一片,像是透明了一樣,連皮膚下的細微血絲都能看見。
閬九川合著眼,一路回溯靈巫的過去,等她回溯到雙頭蛇蠱大成時,微微一頓,心生厭惡。
為了練就自己的本命蠱,她竟是將自己的師父給獻祭了,真夠狠的。
她再探,掠過一幕幕畫麵,很快就看到了一個兵將,那是年輕時長了一張剛硬的臉的謝振鳴,將靈巫從虎口救下來了,兩人從此有了交集。
閬九川的靈力在不斷地消耗,神魂劇痛,卻仍未收勢。
將掣急得像蒼蠅似的在這個柴房亂竄,卻又不敢打擾一點,怕著突然中斷,會叫她神魂反噬,反而受大損,尤其她本就神魂不全的,再一損,就真的難養了。
閬九川心無旁騖,全神貫注地看過去,直到看到了她交給謝振鳴的蠱蟲,心中便是一沉。
竟真的是噬心蠱。
她甚至通過靈巫的神魂看到了閬正汎的死,他左肩後中了一箭,位置不偏不倚,就在心髒後方。
如此一來,一旦噬心蠱發作,也能天衣無縫,大可當箭傷幾近深入心肺而不治,叫人懷疑不到半點,而事實上,閬正汎也是這樣‘戰死’的,中箭,傷及肺腑而不治。
沒有人知道他的真正死因,不是因為箭傷,更不是戰死,而是遭人謀害。
閬九川心頭大恨,情誌上湧,嘴角泌出血來。
謝振鳴他怎敢!
她繼續看下去,半晌不由冷笑,與虎謀皮者,自當被虎咬。
靈巫容不得背叛。
或者說,她對謝振鳴也起了防備,畢竟對方把親如兄弟的同僚朋友說弄死就弄死,還不帶半點愧疚的,那自己這個有著他把柄的人呢?
他會不會為了滅口就把自己給殺了,畢竟這個把柄是能將他抄家滅族的,他那種富有心機的人,豈會大意,想必日夜算計著。
靈巫以防萬一,也給他悄悄下了一蠱,為蝕骨蠱,一旦謝振鳴膽敢背叛她,他就會遭到被萬蟲蝕骨的痛苦,那感覺,就像被剝皮削骨,痛苦不已。
這個蝕骨蠱就和情蠱一樣的煉製原理,若是背叛就會遭受剜心巨痛,隻是情蠱會使對方隻鍾愛自己罷了,而這蝕骨蠱,僅是附骨之疽。
可笑的是,謝振鳴還一無所知,不,或許他知道,但隻作不知,暫且蟄伏,所以也不曾靈巫如何,而是將她養在了羽翼之下,提供一切便利。
他倒是很謹慎,並沒再用這樣的陰招去鏟除政敵,哪怕靈巫有意引誘,他也不曾鬆口,說是上得山多終遇虎,一個招一用再用,隻會將早已埋在墳墓的秘密給挖出來,那時候,他將會萬劫不複!
他不能賭這個萬一!
直到情蠱的出現,謝振鳴向她要了一個情蠱,甚至把她送到了烏京自家觀廟。
閬九川的精神力已經到了極限,瀕臨界點時,徒然收勢,後退兩步,栽倒在地,渾身抖成篩糠。
將掣衝過去,往她身上一墊:“你沒事吧?”
閬九川一個字都吐不出來,渾身軟綿綿的,如爛在鍋的麵條,神魂發虛又劇痛。
她元神出竅,鑽入了小九塔。
一切都等她養住了再說。
將掣見了,又氣又急,就算是之前一直在打怪,都沒現在這傷,一個字都說不上來呢。
伏亓說道:“怎辦?”
“把她肉身送到屋子養著。”將掣道:“我去侯府跑一圈交代一聲,此外,這巫婆也守好了,免得玄族來人,沒法交差。”
伏亓皺眉:“她看起來跟失魂了似的,也能交差?”
這靈巫本就糟了反噬,如今被搜魂,看起來又傻又殘,說不定下一刻就要斷氣了。
將掣冷道:“怎就不能了?她作了大孽,害了不少人命,怪誰呢?多行不義必自斃,還喘著氣兒,算是閬九手下留情了。”
“難道不是為了不髒自己的手?”
將掣大氣:“你跟那飄掌櫃都學什了,就學會強嘴?快去,地上涼,別凍著她。”
伏亓隻能運起那殺戮之力卷起閬九川,出了柴房,而莊全海正好往這邊來,見閬九川浮在半空飄過去,腳下一軟,頓時嚇得跌坐在地,扶著老腰哎喲一聲。
他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追了過來,迭聲問:“這是怎的了?早上還好好的,怎就這樣了。”
“去喚宋娘子來照顧。”伏亓的聲音幾乎貼在他耳邊響起。
莊全海打了個激靈,一拍大腿,連忙去喊人。
將掣則是回了侯府,和古嬤嬤說了一聲,就帶著建蘭再次走了。
崔氏那邊得知閬九川回來又帶著建蘭走了,看著書頁久久沒翻過去。
這個府邸,留不住人,更留不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