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桑科羅島。
一場血腥的宴會,已經宣告落幕。
而這場宴會,確實有著不少旁觀者,隻是,他們並沒有選擇參與其中。
尤其是禁錮黑淵。
哪怕這次裁決庭來了兩大禁衛,他們也沒有貿然出手,以免重蹈第七禁衛貝斯的覆轍。
晨曦走了,許嘉嫣竟然沒陪著蘇無際一起上遊輪,而是直接買了機票飛回了寧海。
她的假期不多,還得趕回去上班。
但蘇無際總覺得,這姐們其實是怕自己真的把她給吃了。
遊輪之行還有二十幾天,誰把誰榨到幹還是一件未可知的事情呢。
蘇無際現在著實是有點鄙視許嘉嫣這種口嗨黨,嘴上撩撥起來比誰都花,腰帶卻係得比誰都緊。自己正想一展雄風呢,她卻拍拍屁股走人了。
此時,遊輪還有十幾分鍾就要啟航了,蘇無際仍舊站在甲板上眺望著。
終於,一個身穿白裙的身影,出現在了碼頭。
正是白牧歌。
她遠遠地揮了揮手。
蘇無際給白牧歌打了個電話,沒好氣地說道:“你這幾個小時都在哪呢?找你也找不到人。”
白牧歌的聲音如此刻的海風般輕柔,說道:“總不能一直在你身邊,溫柔鄉會讓人忘了夢想。”
蘇無際:“這話總該讓男人來說才是,還有,你的夢想……我也可以幫你實現。”
白牧歌的眼光也稍稍溫柔了一分,說道:“我和莫桑科羅島的新政府達成了資源代理協議,還有很多事情要忙,下次……再好好陪你。”
能說出“好好陪你”這句話,無疑已經超出了白牧歌以往的言語底線了。
蘇無際:“你是不是有什事情沒告訴我?”
白牧歌說道:“沒有啊,為什會這問?”
蘇無際說道:“這艘船上,還有一個漂亮夫人對我虎視眈眈呢,你確定不上來宣示一下主權?”
白牧歌說道:“我當時背著愛絲黛兒的時候,她對我說了很多。”
蘇無際微微一愣,問道:“那她當時最關鍵的一句話是什?”
白牧歌眯眼輕笑:“她說我像年輕時候的月神。”
蘇無際的眉頭皺了皺,沒好氣地說道:“這特的不是在罵人嗎?”
由於歌者給蘇無際打下了先入為主的印象,使得蘇無際一提起月神便覺得,這家夥是個欠錢不還的老賴。
而在和愛絲黛兒相處的這幾天,又加深了他對月神的反感。
白牧歌則是輕輕一笑:“我覺得,她說的可能有道理。”
“女人的話都不能信。”蘇無際說道,“你聽我的就行,以後就留在臨州別走了,給我生十個八個娃。”
白牧歌笑了一下,隨後答應:“好。”
這時候,佩倫伯爵號拉響了汽笛。
終於要啟程了。
蘇無際揮了揮手,把雙手伸到頭頂,比了個心,然後踮起腳來——像是生怕白牧歌看不見一樣。
白牧歌也揮了揮手,臉上的笑容不再像平時一樣慵懶,反而充滿了難得一見的安心與恬靜。
這一刻的她,沒有黑暗,沒有野望,就像一個目送心上人出門遠行的女朋友。
在這透著熱烈的海風之中,身穿白裙的絕美姑娘,就像是一場完美無暇的夢。
蘇無際站在甲板上,一直擺著手,直到再也看不清站在港口的白牧歌,才回到了空蕩蕩的套房。
由於原先的房間被燒毀,他已經換到了之前那位建材大佬洛塔斯和女明星達莉雅居住的房間。
許嘉嫣的歡聲笑語已經聽不見,而深田雪乃的瓷白肌膚也不在眼前。
遊俠神殿的夥伴們也都乘機返回歐洲了,已經習慣了喧鬧的蘇無際,竟然也難得地感受到了寂寞。
媽的,隻有小龐陪著。
正當蘇無際換好了衣服,準備去樓下普通艙的泳池看看有沒有漂亮姑娘養養眼的時候,敲門聲響了起來。
“是我。”這是愛絲黛兒的聲音。
蘇無際隻是穿著泳褲,直接打開了門,於是,穿著浴袍的殺手教官便出現在了眼前。
她的頭發沒有盤起來,而是柔順地垂下,那張高貴絕美的俏臉之上,也沒有了拒人於千之外的距離感,眉眼之中則是透著一抹平日很難從她臉上看到的親切。
似乎,在並肩作戰之後,愛絲黛兒與蘇無際的關係已經變得截然不同了。
“你要去遊泳?”愛絲黛兒問道。
她那光潔細膩的脖頸暴露在外,鎖骨和胸口的起伏形成了動人的連鎖弧線,浴袍下擺的小腿白的發光,此刻的愛絲黛兒完全不像是個高貴的天神夫人,而是一個可親的鄰家姐姐。
蘇無際說道:“實不相瞞,我是打算去看看普通艙有沒有什美女。”
愛絲黛兒微笑道:“那一起吧,我也喜歡看美女。”
蘇無際一邊給自己穿上浴袍,一邊說道:“你難道不應該喜歡看帥哥嗎?”
愛絲黛兒深深地看了蘇無際一眼,隨後轉身,一邊走著,一邊說道:“在以前,很長一段時間,我都覺得,美女比帥哥好看多了,但最近,這個觀點又有些稍稍的轉變。”
她的腳步挺慢的,似乎由於傷勢未愈,就連說話的節奏都放緩了不少。
聽了這句話,蘇無際的腳步微微一頓。
他說道:“黛兒姐姐,我總覺得,你這句話好像意有所指。”
愛絲黛兒走在前麵,留給蘇無際一個美好又性感的背影:“隻不過是閑聊幾句而已。”
蘇無際眯著眼一笑:“那咱倆的愛好一樣,我也覺得美女比帥哥好看多了。”
說完,他跟在愛絲黛兒的身後,隻是欣賞著那完美的背影,並未與之並肩而行。
蘇無際知道,像是月神夫人這種地位的大佬,沒有一句話是無用的閑篇。
…………
與此同時,白牧歌一直靜靜而立,直到那艘遊輪越來越小,在視野中完全消失不見,才把目光收了回來。
她擺手眺望的時間,起碼是蘇無際的五倍以上了。
一台邁巴赫GLS已經停在港口外麵許久了,白牧歌走到了車邊,拉開後門上了車。
在這遍地破車的莫桑科羅島,能出現這種昂貴的新款邁巴赫,明顯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男人都是負心的東西。”一道聲音在車子的右後座響起:“你在港口看了他多久?他在船上又看了你多久?”
白牧歌坐在左後座上,聲音淡淡:“直到我看不清他,他還一直在對我揮手。”
“,我剛剛霸占了你幾個小時,沒有讓你去送他,你會因此恨我嗎?”右邊的人說道。
“霸占?這個詞真離譜。”白牧歌冷笑了一聲,語氣微嘲地說道:“我和你根本不熟,所以還遠遠談不上恨,頂多是覺得有點……”
頓了頓,她給自己找了一個用詞:“惹人厭。”
“惹人厭?,現在敢這說我的人可不太多。”右邊的人說道:“這讓我越發喜歡你的性子了。”
白牧歌淡淡說道:“我並不想成為你,更不想成為你身邊的人。”
右邊的人絲毫不因為這拒絕而生氣,仍舊微笑著說道:“愛絲黛兒給你的評價是很像我,我覺得,她沒有說錯。”
之前,愛絲黛兒在評價白牧歌的時候,曾經說過,白大小姐很像曾經的月神——
沒錯,此刻,在白牧歌身邊的,竟是那位月影神殿的創始人!
黑暗世界的頂級天神之一!
隻是,和其他喜歡拋頭露麵的天神大佬相比,月神明顯低調許多,幾乎從不在公眾場合露麵,也幾乎沒人知道這位天神到底長的是什樣子。
沒想到,此人竟然出現在了莫桑科羅島,還找上了白牧歌!
白牧歌的聲音之中沒有任何的情緒,她說道:“其實,我並不認為這是一句誇獎。”
“你想不想走我的路?”月神問道。
白牧歌的表情冷漠:“謝謝,我有我自己的路。”
在過去的幾個小時,這句話,月神已經問了十幾遍了,白牧歌也始終在拒絕著,絲毫不給這位神秘天神任何麵子。
月神說道:“那是你自以為的路,以前的愛絲黛兒也認為她能走出屬於自己的一條路,還不是得依附於我?即便是銀月,也始終隻是一個小眾組織而已,能成什事?”
白牧歌輕輕地皺了皺眉頭:“這句話的語氣讓人有些不舒服,不像是你這樣的天神級人物所能說出來的話……我想,如果愛絲黛兒小姐聽見你剛剛說的這句話,一定會覺得難過的。”
月神微笑著說道:“這種話,我已經當著她的麵,說了無數次。”
白牧歌直截了當:“你在PUA她。”
月神一笑:“你們這些女人真是無聊,如果我說的是事實,你們卻認為是打壓,那日子真沒法過了,我一直支持取締世界上所有女拳組織,把所有女拳主義者送去槍斃。”
“你在偷換概念,這和女權無關,隻和尊重有關。”白牧歌說道:“我和黛兒姐姐接觸不多,但我覺得,她似乎比你更值得尊重。”
月神哈哈大笑。
花枝亂顫。
“如果雪人一直坐在指揮官的位置上,銀月的上限也就那樣了。凡是理想主義者,都沒有好下場的。”月神說道:“我在黑暗世界呆了這長時間,所悟到的最接近真理的一句話便是——想要在混亂的世界活的更久,隻有丟掉理想,把自己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功利主義者。”
白牧歌搖了搖頭,皺了皺眉頭。
在幾個小時之前,她斷然不會想到,月神竟然會是這樣的一個人。
雙方接觸的時間不長,但月神的一些言論卻讓人無比反感和厭惡。
如果這是一場相親局的話,白牧歌可能已經把水潑到對方的臉上了。
這樣的人,怎可能創立月影神殿,成為新時代的十二天神之一?
當然,也許,這就是對方的麵具——就像自己那一張快要揭不下來的麵具一般。
“我這一生,對漂亮姑娘的興趣,甚至超過了對事業的興趣。”月神說道,“但我一直喜歡那種事業心強的女孩,譬如曾經的愛絲黛兒,譬如現在的你。”
“我心有所屬。”
白牧歌直截了當地說道。
隨後,她看了看身邊的強大天神,又補充了一句:“並且,取向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