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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46章 年方十二

    「哥哥姐姐們,這個臧書衡的實力怎樣啊?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鮑玄鏡正是天真的年紀,綻開燦爛的無可挑剔的笑臉,在房間挑起話題。

    少年披甲的宮維章,冷峻不語,隻是橫刀於膝,用一塊黑布慢慢擦拭。

    裹著華麗草原長袍的孛兒隻斤·伏顏賜,閉目養神。

    諸葛祚在看書。

    範拯以手支頷,全神貫注看著演武台上已經開始的戰鬥,似是什都沒聽到。

    好歹景國的謝元初開了口,沒有讓氣氛太尷尬:「還算不錯,但應該還不能入你的眼。」

    挑戰賽的賽場也是在室內。

    正中心是一座由鎮河真君親自加持過諸般法禁的高台,四麵都是觀戰的席位。

    高台上空以三才方位懸停三間靜室,天玄地雪,四麵鏡牆,所有觀眾都能欣賞到現世天驕的英姿。但非主持允許,無法內外交流。

    【日室】所在,是提前鎖定正賽名額的六大霸國天驕,以及水族的閭韻。

    接下來每一個確定正賽名額的天驕,都會走入其間。

    【月室】所在,是二十五名勝者組成員,這也是「待戰區」,隨時等待敗者組的挑戰。

    【星室】所在,是五名贏得了挑戰資格的敗者組成員,這也是「候場區」,劇匱叫到誰的名字,誰就離開房間,登台挑戰。

    除此之外,沒有什現場觀戰的貴賓室,就連主持者都站在場邊……黃河之會唯一的主角,就是現世天驕們。

    在另外兩個場地同時舉行的外樓場無限製場的挑戰賽,亦是如此。

    隻是彼方的主持者,換成了秦至臻和鍾玄胤。

    在這間【日室】,謝元初是唯一一個沒有列席朝聞道天宮的人。

    當然可以說,師出名門的他,有蓬萊島成體係的教導,不屑於朝聞道天宮的考驗。但在世人的眼中,他的天賦就是要差列席朝聞道天宮的那些人一籌。

    至於坐在角落的水族閭韻……並沒有誰會把她算上。哪怕鮑玄鏡的嘴巴會帶一句「姐姐」。

    倒不是說大家都如此不尊重「人族水族本一家」的大政略,而是絕世天驕的眼睛,實在很難容得下平庸的存在。

    水族哪有天才?他們也從來都沒有機會證明自己。

    也就是同在楚地的諸葛祚,在進門的時候同她打了招呼。

    但今年才十五歲的諸葛祚,麵對自己人生關鍵的賽事,也沒有那多心思去照顧別人的情緒。

    「怎會呢?臧書衡放出來的這幾個傀儡多有趣。」鮑玄鏡還是很謙虛的:「我年紀最小,此來觀河台,是以學習為主,名次倒是不緊要。哥哥姐姐們要多多指點才是。」

    謝元初忽然有點牙酸。大概明白為何他的「天宮同學」都不太愛搭理他,小小年紀,一套一套的。

    作為在場「最神童」的那一位,鮑玄鏡跟十三歲的範拯,是比當年「八歲能長安」的甘長安,要更誇張的存在。

    甘長安十九歲才來的黃河之會外樓場,他們十二十三就登台。

    雖然在正統的修行觀念,這個年紀身體還未長成,氣力尚有不足,心智也不夠穩定,不應該太過深入超凡的修業。但所謂絕世天驕,總歸是有與眾不同的地方。

    算一算同坐一室的其他人,也就比他們大一兩歲,這倒也不是那讓人無法接受。

    如鮑玄鏡天生道脈,生而超凡。八歲還在練武打基礎,九歲進的朝聞道天宮,十歲才正式開始修行,十二歲叩開內府。

    兩年從遊脈走到內府,並不稀奇。

    因為大名鼎鼎的鎮河真君,也是十七歲超凡,十九歲黃河奪魁。

    當今的神童更加早慧,也被很多人視為時代發展的明證。

    鮑玄鏡又問:「元初哥哥,我看那個宛國的許知意也挺厲害,你們不都是道門的嗎?你倆要是遇到了,該怎辦啊?」

    謝元初已經完全不想理這個小破孩了,隻敷衍了一句:「既然登台,各憑手段。」

    為了推動玉京山的恢複,明爭暗鬥多少年的道門三脈,今年可謂勁往一處使。

    蓬萊島旗幟鮮明支持玉京山作為道國代表參與黃河之會,大羅山甚至直接退出競爭,讓出名額來。

    本次替玉京山來黃河之會爭名的天驕,不是一個,而是兩個。一個放在內府場,一個放在無限製場。

    比較尷尬的是,代表玉京山在內府場的人,是許知意……而不是他謝元初。

    他畢竟是蓬萊島的人,拿的景國的正賽名額。

    鮑玄鏡的這個問題是有些打他的臉的,偏他還無法計較,對方是有意還是無意。十二歲是個太有迷惑性的年齡……

    許知意在預賽勢如破竹,他謝元初沐浴中央帝國榮光,坐享正賽名額。要是名次落後於對方,不敢想像會迎接怎樣的批評聲浪。

    而若是正麵碰上了,那更是巨大的人生考驗。哪怕把命丟在台上,也不敢輸啊。

    鮑玄鏡眨巴眨巴眼睛:「那元初哥哥遇到我的話,可不要留手哦。」

    謝元初扯了扯嘴角:「我會的。」

    他真的會。

    ……

    ……

    台上劍氣亂飛,機關咆哮。

    「說不得,隻能去打裘夢洲了。」站在候場區,薑安安默默地想。

    司閣主應該沒有那小氣……吧?

    挑戰賽一經開啟,他們這些備賽的選手,就不允許再與外界有接觸。一切應變,隻能臨場。

    比賽過程非常精彩,但與候場的挑戰者無關。

    薑安安隻安靜等待,默默在如夢令將對手換成了裘夢洲,開啟戰前的預演。

    忽有劈啪啦的一陣響,薑安安抬眼看去,但見無數機關零件如花瓣凋殘,臧書衡麵目全非地躺在零件中央……水波將這一切輕輕地蕩漾。

    梁宛白收劍入鞘,用這血肉模糊的一個人形,宣告雍國的黃河之旅到此為止。

    確實是在禍水砥礪出來的殺劍。

    薑安安懷疑自己若是真個選中這位,是否真能像祝大哥所說的那樣抓住機會。

    對自家親哥和祝大哥他們來說,有些事情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可惜自己從小不好好吃飯,也不愛喝水,總喝甜湯……

    等會挑戰裘夢洲,也真的不應該太自信。祝大哥對實力的判斷肯定準確,但前提是自己能夠發揮自己的實力,而不是因為自大或緊張而失據。

    「……來自曲國的麻雲舟,請登台。」劇匱的聲音毫無波瀾。

    從薑安安身邊走過的第二個挑戰者,還對著薑安安拱了拱手笑了笑,才離開【星室】,登上了演武台。

    「天下劍魁在南境,在下北居多年,想要挑戰裘夢洲裘兄。」演武台上,一表人才的麻雲舟,朗聲說出他的選擇。

    觀戰席上全程參與了賽前指導的白玉瑕直揪大腿。要不要這背時?觀河台上沒有軟柿子,智囊團選的目標,也隻是相對薑安安而言,正好風格相克,現今都被人搶先捏了……他的翻本之戰啊!

    「你揪我幹啥?」許象乾怒目而視。

    候在【星室】的薑安安,這時也是一臉的便秘表情。

    好好的花容月貌,皺得莫名其妙,欲言又止。因為沒有說髒話的習慣,以至於不知道怎表達心情。

    這人剛剛湊過來聊天,說他想挑戰盛國的曹泉,還問自己應該注意什來著。

    薑安安本著與人為善的心情,說了些自己知道的情報。順便在對方問及的時候,也說了自己打算挑戰裘夢洲……

    江湖風波惡呀!

    連對手也有人偷的?

    季國的熊問全程目睹了他們聊天,此時看到薑安安複雜的表情,哈哈大笑:「看來星月明珠是不清楚自己坐擁的情報和選擇,是多珍貴的資源。」

    「俺們以前在村,為一口吃的,為一點澆田的水源,都能拿命去拚。因為窮人窮得隻剩命,除了這個,沒有什可以拿去爭。」

    「他麻雲舟倒是不缺吃的了,可他想要吃得更飽,想要往前走……臉算什?他人的善意算什?」

    薑安安倒不至於對「熊問」這個名字有什陰影。

    熊問死的那天,哥哥們還給她過了生日。

    對薑望來說,熊問這個名字是切實在他人生籠罩過的死亡陰影。

    而對薑安安來說,這個名字,最多隻是孩童時代大人騙小孩的鬼故事。

    隻是……

    她其實並不是不清楚她所得到的情報和選擇有多珍貴,她薑安安沒有了不起,但「薑安安黃河之會智囊團」每一個人都很了不起,她怎好意思不覺得那些賽前指導珍貴?

    「沒事。」薑安安收拾心情,笑了笑:「他有優先選擇對手的權利,那是他自己掙來的。沒道理我要打誰,大家就都得讓著我。」

    【星室】的第四位挑戰者,來自浩然書院的邱楚甫,這時搖了搖頭:「薑大小姐恐怕並不是像熊兄說的那樣,看不穿他人的別有用心……她隻是同情麻雲舟這個人。」

    他生得倒不很英俊,但是氣質溫暖,娓娓道來:「前些年曲國太尉匡羽心的政變,釀造了曲國建國以來最大的悲劇。」

    「政變本身雖然失敗了,因之而死的人,計以兩萬之數!麻雲舟時任都城尉的父親,就是其中之一,他作為皇權的忠實捍衛者,被匡羽心車裂在城門。」

    「麻雲舟是懷著恨一定要證明自己的人。是想要獲得更強力量,保護自己家人的人。」

    邱楚甫溫柔地歎了一口氣:「所以薑大小姐才願意『指點』他。可惜真心並不能換到真心。」

    「沒事。」薑安安是真個不太有所謂,能夠這快認清一個人也挺好:「以後不和這人來往便是。」

    薑安安永遠願意相信人性的善良,永遠給人第一次相信,但沒人能騙薑安安第二次!

    熊問咧了咧嘴:「你看,你薑大小姐不會因為這點事情跟他計較,把他怎樣。這就是他敢利用你的原因。」

    邱楚甫溫聲道:「熊兄所言謬矣,鳳飛九天,非梧桐不棲,非醴泉不飲,雖則麻雀之鳴噪耳,鳳豈回眸?」

    本次黃河之會,勤苦書院甚至沒有人來。

    他邱楚甫若是代表浩然書院拿下好的成績,無疑是一項重大的功勞。

    四大書院的替位,就在這些林林總總的事情體現。

    當然,再怎拿下黃河之會的好成績,也不如拿下本屆裁判的親妹妹。況且這兩件事情還不矛盾。

    所以甭管薑安安是不是鳳凰,他邱楚甫一定是開了屏的孔雀。

    在他看來,熊問也是千方百計地吸引薑安安的注意呢,隻可惜小門小戶出來的人就是淺薄,一句好話都說不明白。處處給他遞台階,讓他踩著表現自己呢。

    薑安安沒有說話。

    別人不顧死活地誇你時,你反駁或者認可都挺不合適。

    況且她是真的沒有心情再閑聊了。

    如夢令中裘夢洲的身影已經消散,下一個對手卻一時不知挑誰。

    智囊團雖然給了她三個人選,但她或許要麵對三個對手都被挑走的可能。

    雖說挑戰次序的規則,是劇匱真君臨場才公布。但智囊團們也不是說吝惜腦力,不舍得給她多選幾個好拿捏的對手。

    實在是她薑安安確實表現不太行,戰鬥風格有所克製機會比較大的,就那三個……

    這次來觀河台,她也算是對自己有比較清晰的認知了。魁首是不敢再想。隻想能盡量往前走幾步,不要太丟老薑家的臉。

    要是能夠挑戰鮑玄鏡就好了……

    這小子才十二歲,氣力都未完全長成,也就是在齊國這樣的天下霸國,能夠成長得如此驚人。但他就算再天才,從娘肚子開始修煉,戰鬥經驗也不可能有多少吧?興許能撿個漏……

    心正亂七八糟地想著,台上的勝負卻已經分出。

    出乎【星室】幾人的意料——

    麻雲舟的挑戰,以斷手斷腳的慘敗而告終!

    裘夢洲血染長發,殺氣縱橫。師承萬相劍主,卻斬出了屠岸離的無心劍,化身劍魔,幾乎將麻雲舟撕成碎片。

    這一幕並沒有令現場安靜,反而叫觀戰席沸騰起來!

    在一片沸海中,劇匱的宣聲始終冷靜:「今天的第三個挑戰者,季國熊問,請登台選擇你的挑戰目標。」

    高有一丈的熊問,在起身的時候,真像一頭人熊,體現巨大的壓迫感。他衝薑安安招了招手,又對邱楚甫咧嘴一笑,轉身直接跳下了演武台!

    省略了所有人循規蹈矩的登台過程,他跳到台上,轟出流星撞月般的巨響,眼睛卻掠過了【月室】,看向【日室】的方向。

    他咧了咧嘴,有些不好意思地撓頭:「我是小地方出來的,拚了命地走到這一步,回過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走來的。」

    「今天有機會挑戰這些預賽的勝利者,我心很緊張。他們每一個都是預賽場的勝利者,一路擊敗強敵,贏得所有比賽,才穩穩地坐在那。我對上哪個都沒有信心。」

    「前麵兩個挑戰者都輸了咧!」

    他在台上露出呆呆的表情:「說句心話,要是能讓俺挑戰鮑玄鏡就好了,聽說他隻有十二歲,興許我能撿個便宜……」

    這壯小夥兒的樣子很是扭捏滑稽。

    但觀戰席上,沒有人笑。

    這話可大可小。

    當它是玩笑,就隻是玩笑。若不當成玩笑……就是在挑戰齊國的威嚴,質疑齊國提前鎖定的正賽名額!

    劇匱語氣嚴肅:「在規則上,你並沒有機會挑戰他。若真想跟鮑玄鏡交手,你得先擠進正賽名單——現在好好挑選你的挑戰目標,不要浪費大家的熱情,和你自己的時間。」

    他也算是麵冷心慈的典範了,終究不忍看到成長艱難的小國天才,夭折在個人不懂事的輕率。一句不算批評的批評,就要把事情帶過。

    但【日室】的鏡牆,這時被輕輕敲響。

    眾隻見——

    年方十二歲的鮑玄鏡,立身在彼,居高臨下,隻是屈起二指,輕輕叩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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