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微的一聲響,隻有夜挽瀾一個人聽見了。
楚王雖然不通機關術,但鶴迦卻也給他送了不少機關鎖。
隻是眼下神樹周圍的人不少,又是白天,夜挽瀾並不好繼續探查。
南疆的這幾個村子也都靠近邊境,魚龍混雜,時常有雇傭兵在邊緣地帶。
她必須保護好項擎天留下來的東西。
夜挽瀾不動聲色地重新將機關鎖轉了回去,邁開腳步。
村民們也是第一次遇見來村拍戲的外人,都三三兩兩地站在道路兩旁,好奇地觀看著。
夜挽瀾依舊穿著最簡單的服飾,素麵朝天,但依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媽媽,這個姐姐長得好漂亮啊!”一個小女孩跳了起來,“她不會被山神帶走吧?”
夜挽瀾的腳步一頓,回過頭:“山神?”
“小孩子家家不要亂說話!”女人連忙將小女孩抱了起來,對著夜挽瀾歉意道,“昨天給她講了一些神話故事,沒有山神,姑娘別怕。”
夜挽瀾微微一笑,轉過身後卻若有所思。
山神……莫非指的是北溟山?
北溟教,就當真沒有傳承留下來?
她可跟北溟教主星昀打過正麵,星昀此人,實力強大的同時,還很有心計。
十八歲的時候,他便當上了北溟教的教主,二十二歲的時候,他斬殺教內大祭司,獨攬北溟教大權。
星昀天賦綽約,驚才絕豔。
其他幾派都將部分傳承保護了下來,星昀不可能沒有任何防備措施。
可的確三百年來,北溟術法幾乎沒有在神州大陸上再次出現過。
“傳說楚王種下這棵神樹,也是為了告訴北溟教這個邪教,不許殘害百姓。”導遊還在介紹,“大家如果有什願望想許,都可以將紅繩掛上去。”
晏聽風聞言,神色微微地冷了些許了。
北溟教雖然被稱為邪教,但的確沒有做過殘害百姓這種事情。
隻是因為教眾所修術法更加狠辣,才會有了“邪教”的稱呼。
大義麵前,每一派都是一樣的。
晏聽風斂去了眼中的涼意,他偏過頭:“小挽不去許願?”
“我若有願望,從來不許,而是直接執行。”夜挽瀾笑容淡淡,“何況王……楚王種下的這棵樹,或許並非是用來許願的。”
晏聽風沉默片刻,也笑:“也許隻是對家鄉的寄托。”
史書記載,楚王最後一次回鳳元,就是永寧公主去世的那一次。
此後六年,他再也沒有回過鳳元半步。
如今鳳元到南疆的飛機航程不過三個半小時,可楚王卻要馬不停蹄地奔波十四個日夜。
一天的拍攝完畢,幽蘭村的人都很早歇息下了。
晚上九點鍾的時候,夜挽瀾叫上沈教授和李教授,來到了早上她找到機關鎖的位置。
沈教授有些驚訝:“這個村子,竟然也有文物?”
幽蘭村可有數百年的曆史了,真有文物的話,當地人怎沒有發現?
夜挽瀾輕輕地嗯了一聲:“早上我無意中踩到了機關,但是當時人很多,所以晚上才請兩位教授一起來看看。”
沈教授和李教授對視了一眼,神情也十分凝重。
既然幽蘭村是楚王曾經居住過的地方,那埋藏在這的文物,也一定與楚王有關。
夜挽瀾蹲下來,十分熟練的打開了機關鎖。
出乎她意料的是,機關鎖內隻有一個長長的盒子。
而她,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盒子。
因為這正是她送項擎天那副字所用的盒子。
三百年過去,盒子依然沒有任何腐爛的跡象,隻因盒子本就由一塊玉石通體打造而成。
夜挽瀾緩緩將盒子打開,麵果然是一副卷軸。
卷軸展開,四個大字映入了眼簾——
神州萬興。
“這是……”沈教授的瞳孔猛地收縮了起來,倒吸了一口氣,“永寧公主的真跡!”
永寧公主的字十分有特點,否則也不會被後世諸多書法家追隨。
“永寧公主贈給楚王的字?”李教授神色也是大震,“隻是不知,這是永寧公主寫給楚王的,還是楚王讓永寧公主寫的。”
神州萬興這四個字太重了,楚王在曆史上又一向是個反麵角色,這幅字爆出,足以推翻不少有關楚王的論證,恐怕史學家要重新定位楚王本人了。
“兩位教授,我們先回去,幽蘭村定然不止這一副字。”夜挽瀾將玉盒拿起,又將機關鎖複位,“需要請文物局的團隊前來,繼續調研。”
沈教授和李教授都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
回到住處,夜挽瀾想了想,撥通了七中校長的電話號碼。
“校長,我已經想好寫什內容作為參賽作品了。”她說,“我一會兒寫完,就讓人送給您送過去。”
“不急,千萬別急。”七中校長忙道,“你最近事務也多,你已經給學校拿下了物理競賽的魁首,書法比賽參不參加,都不用要了。”
“君子一諾,千金重。”夜挽瀾淡淡一笑,“我答應了的事情,一定會完成。”
她,也一定要替楚王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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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時分,幽蘭村,村長家。
幾個人包括村長在內,圍在炭火盆前,神色都不怎好看。
村長問:“你是說,你看見了那幾個外人挖到了古董,看他們的口型還是永寧公主的東西?”
一個中年人忙點頭。
“那些個古董玩意兒,我們在這住了這久,都沒能找到,怎這個節目組一來,就找到了?”村長抽著旱煙,百思不得其解。
他們村的祖上,是當年那場大戰幸存下來的百姓,村子也有上百年的曆史了,一代傳一代,直到今天。
“既然是在村子找到的,那就是我們的東西。”一個青年人冷笑了一聲,“他們如果不把東西留下,那就別想走出幽蘭村了。”
村長猶豫了一下:“可他們畢竟是雲京官方派過來的,參演節目的人也都是大明星,我們也不能強製性把人扣下啊。”
“叔,我們隻是要楚王留下的那些古董,又不要他們的命。”青年笑了笑,“至少是讓他們不要覬覦村子的財產,怎就叫把人扣下了?”
“我們怎留?”村長心煩意亂,“這多的文物被發現,文物局的人已經在派人過來的路上了,怎可能把文物留下來?”
他當然也想留,尤其是那一副永寧公主真跡,如果能夠倒賣出去,不知道能夠掙多少錢。
聽說環球中心正在大肆收購神州的文物,單單隻是寧朝間一個普通的花瓶,都會開出六位數的價格。
村長也不敢想象,如果是永寧公主真跡,環球中心會開一個多高的價格,足夠他幾輩子都衣食無憂。
可若是被文物局的研究人員帶走,他可就沒辦法發家致富了。
“叔,當然可以了。”青年神秘地笑了笑,“我們隻需要讓他們心甘情願地將這些文物留下即可。”
村長愣了一下,脫口而出:“你是說……蠱?”
南疆最廣為流傳的就是蠱,蠱蟲和蠱術的確有,也並非是虛構出來的。
隻是這些年過去,蠱術師越來越少了,更高深的蠱術也早已失傳。
村長作為南疆人,也養了一些蠱蟲。
隻不過這些蠱蟲即便入體,也能夠通過現代醫療手段治好,根本算不上蠱術,充其量算是“寄生蟲”。
整個幽蘭村內,真正會蠱術的屈指可數。
“我太婆婆這段時間剛好雲遊回來。”青年眼中精光閃爍,“村長您也知道,我太婆婆的蠱,除非她本人,就算是太乙神醫或者是道醫來了,那也解不了。”
術業有專攻。
蠱術和道術雖然都已經超脫出普通能力的範圍,可又不屬於同一類東西。
能夠將蠱術和道術融會貫通的人,也就隻有三百年前的北溟教教主星昀。
根據記載,星昀麾下,還有四大護法,亦通蠱術。
“不錯,十分的不錯。”村長有些驚喜,“有你太婆婆出手,的確可以悄無聲息之中將那些人都留下。”
青年又笑:“永寧公主的東西,足夠我們賣出天價了。”
“不過我專門看了新聞,蓬萊觀的少觀主也在節目組內。”先前開口的中年人又猶豫道,“如果給他們下蠱,那位少觀主會發現吧?”
“絕無可能,她修道術,修道術者無法修蠱術。”青年斷然道,“你當誰都是北溟教主嗎?”
會道術又精通蠱術的人,現在的神州,根本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