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說出的口話被打斷了,蘇若錦趁機抽出自己的手,“公主殿下來了。”趕緊去門口迎人。
趙瀾遺憾話沒說出口,懶得動彈。
小娘子回頭望她,意思道,你的姑姑,你不來迎?
還真不想去迎,阻了他(ˇ?ˇ)想了很久才敢開口的話。
門外,月華公主已經等在包間門口,見房間門半天未動,眉微挑,故意道,“既然阿瀾在會客,那姑姑就不打擾了。”
怎門內一點動靜都沒有,主子們的事雙瑞又不好多嘴,隻能讓裝聾作啞。
內外,蘇若錦感覺月華公主知道趙瀾與自己一起吃飯,不開門迎人,實在不禮貌,伸手觸到門,想想不對,她隻能後趙瀾一步,再次轉頭,發現他已起身過來,連忙後退兩步。
趙瀾低頭瞧小娘子。
公主等在外麵,這家夥也不急,蘇若錦替他急,但又不好說出來,一臉著急的樣子。
小娘子著急忙慌的樣子,終於讓鬱悶的趙瀾心情好了不少,揚聲唇角,伸手開了門,“子瑾見過姑姑。”
蘇若錦跟在後麵行禮,“阿錦見過殿下。”
月華掃了二人一眼,笑意深長,“好像還沒開桌……”
“姑姑請進——”
月華便不客氣的踏進了包間,一邊走一邊問,“聽說蘇博士調到尉縣成縣令了?”
“是的,殿下。”
“那蘇二娘子以後是住京城還是跟隨蘇大人在任上?”
“除我大哥在國子監念書,其餘家人都隨父親在任上。”
“哦~”月華公主再次意味深長看向侄子,隨後坐到主位,“阿瀾今天請蘇二娘子吃火鍋?”
來火鍋店當然吃火鍋。
趙瀾不管姑姑啥眼神目光,讓蘇若錦隨他一道坐,蘇若錦朝月華公主看過去。
“蘇二娘子別客氣,坐。”
“多謝殿下。”
有了公主在,趙瀾與蘇若錦不好再聊什,便讓人上菜,七月份,正是河魚肥美之時,今天做的是魚頭湯火鍋,加了酸菜,熬了辛辣味調料,又酸又辣,開胃的很。
魚片切的很薄,往湯放個二三十秒就可以撈出來吃,鮮嫩的很,蘇若錦涮了不少魚片,吃的超滿足,飯後,還上了甜點雪糕。
一口,一口,炎熱的夏天,有這一頓真是太完美了!
月華公主也挖雪糕,可她心思不在甜品上,目光一會兒落在一個晚上笑意就沒落過的侄子身上,一會兒又落在純真小娘子身上,最後看向門口,好像在等什人似的。
雪糕的配方還是自己給趙瀾的,搞得好像從沒吃過一樣,蘇若錦暗自失笑,放下勺子,看向公主與小郡王,吃飽喝足,她想回家睡覺。
隻是剛剛還心情不錯的公主怎沉了臉色,難道火鍋不合口味,或者招待不周?
可這是他侄子的火鍋店,不管哪種情況都跟她無關吧!
蘇若錦收斂情緒,變得小心謹慎。
趙瀾感知到了姑姑情緒的變化,微微一笑,問道,“姑姑,天色不早,我送你!”
“不用。”月華起身,在侍女的伺候下離開。
二人跟著下樓送她。
月華示意不要送。
可是趙瀾是侄子,是小輩,怎可能不送到樓下門口。
走在後麵的蘇若錦明顯感覺月華公主好像不需要這客氣,她瞄了眼趙瀾,發覺他好像沒看出月華公主心思,便也沒多嘴提醒。
直到出了門,看到馬路牙子邊站著一個人,明明那人背對著火鍋看向街道,但剛剛還心情低落的月華公主,臉色一下子明朗起來,甚至還有心情舉抬望明月。
那人,蘇若錦也認識,不就是托他照顧上官嶼的小叔嘛。
按理說,小叔是月華公主的長史,不是月華公主的馬車夫,不應當出現在這,可是他還是出現在這,不但如此,公主殿下還因此變幻心情,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大概是感覺到有個看他,蘇言祖轉身。
他是個讀書人,卻沒那股文弱氣,身量頎長,身著暗竹葉文的淡青緞袍,袍鬆袖寬,卻掩不住他寬肩窄腰,望向人,眼底一片寂寂的深邃,天生一副好相貌。
看到月華,微微垂首,襝衽一禮,“卑職來晚了,請殿下責罰。”
“你還知道自己來的晚呀,我要是等你來再吃,怕是餓都餓死了。”月華公主話中滿是嫌棄,嘴角卻是翹起的,轉頭對侄子說道,“這頓你請了,姑姑就先走了。”
說完,伸手。
蘇若錦看到兩個大丫頭沒上前讓她搭,她目光自然就轉到他小叔身上,目光還與他對上了,一副你倒是過來讓人家搭呀。
蘇言祖神色複雜。
等待的月華公主看到了對峙的叔侄二人,目光不動聲色的掃過二人,微微笑著提醒:“蘇大人——”
蘇言祖斂下眼眸,踱過來,半抬胳膊。
月華公主伸手就搭在他胳膊上,言笑晏晏上了馬車。
蘇言祖上馬車之前,轉身看了眼站在店門口的小侄女,斂下情緒,上了馬車。
蘇若錦抬眼望向墨藍的天幕,滿天閃耀的小星星,如螢流閃爍,照得夜色中的一切朦朦朧朧。
時光漫漫,哪有什天荒地老。
“阿錦?”
蘇若錦回神,吃飯時的滿足感沒了,也忘了新奇物,沒精打彩,那還有什興奮之呢。
趙瀾看在眼,朝遠處的馬車瞄了眼,微微一笑,“不想知道我找到的新奇物是什嗎?”
“是什?”
簡直就是敷衍式的接話,一副要不是看在你是小郡王的份上,她才懶得問的模樣。
趙瀾搖搖頭,伸手接她。
蘇若錦一嚇,迅速把手縮到身後,不會吧,這可是店門口人來人往。
趙瀾手落空也不在意,順手虛攬她後背,“走,咱們看新奇物去。”
蘇若錦為了不讓他真攬,跟後麵有狗攆似的,直朝前走。
趙瀾:……
他是狗嗎?
趙瀾把小娘子帶到了酒樓特意為他留的老板套間,雙瑞打開門,讓二人進去。
蘇若錦剛進套間,就看到大辦公案上一盤綠植,那朝天生長的小尖尖瞬間映入她的眼簾。
哎嘛呀,那是什……她沒眼花吧!
剛剛還沒精神打彩一小娘子,瞬間複活,激動的哇哇叫,直朝綠植奔過去,捧住一個小尖尖就親吻,“天啊……天啊……就是它,沒錯,就是它……”
小娘子激動的又蹦又跳,又是親……
趙瀾的思緒頓住了,小娘子竟然親一盤花?
老天爺,終於被她看到味蕾神器——辣椒了,這是要解鎖多少道美味啊!
蘇若錦高興的直蹦。
要不是雙瑞還沒來得及關門,親眼看到了小娘子為一盤綠植高興,若是關上門,他沒看到,還以為她撲倒了自家小主人呢,這興奮的比做了郡王妃還高興呀!
蕃邦進貢的小盆栽有什神奇的,能讓小娘子高興成這樣,雙瑞想不通,他正糾集要不要關上門,讓小主人與小娘子二人脈脈相對呢!
既然小娘子這滿意主人找到的神奇盆栽,那就把門關上吧,說不定小娘子一謝就謝到小主人心坎上呢?
誰知道呢,是不是?雙瑞帶著小算計,把門關上了。
蘇若錦整個人都處在興奮之中,下意識就數了數結了多少個朝天椒,每個大概會結多少個籽,整盆大概又會有多少粒籽,明天種下去,能收多少,需要多久才能實現辣椒自由。
小娘子興奮且碎碎嘮嘮,趙瀾也不急,他坐到案桌後,靠在圈椅上,雙手放鬆的搭在圈椅扶手,眉眼含笑的看著小娘子,一臉寵溺。
蘇若錦數的眼珠子就差掉進了花盆,連枝丫間好似要冒的花苞都被她一個個數上,“把這些都算上,種籽也不多呀,要是再有幾盆就好了。”
“你倒不貪心。”趙瀾不知何時眯上眼休息,聽到小娘子的念叨聲,忍不住開口,“蕃邦進貢,總共六盆,宮留了四盆,長公主府上一盆,我父王一盆。”
“長公主?”蘇若錦雙眼一亮,“是衛世子的母妃嗎?”
“嗯。”
蘇若錦連繞到趙瀾身邊,“趙哥哥……”
剛才還小郡王呢!
趙瀾倏然睜開眼,直望著小娘子。
蘇若錦目光下意識躲閃開。
這慌亂如小鹿的樣子惹得趙瀾忍不住笑意,“有事趙哥哥,無事小郡王?”
蘇若錦:……她……也沒這現實吧!
“哼!”趙瀾瞥她眼,“說吧,又打什小九九?”
嘿嘿!
某小娘子笑的跟偷了香油的小老鼠似的,“趙哥哥,長公主那盆綠果子變成紅果子再變幹癟時,你就把它們摘給我,行不行?”
“要是長公主不扔留種呢?”
也是喲!
可是就一盆,能留的種實在有限,蘇若錦不想等幾年啊,她想今年就把種子收集齊,明年種上個幾畝,豈不是就能實現辣椒自由了?
“趙哥哥……”蘇若錦一邊笑一邊去搖他放在扶手上的胳膊,“你就請衛世子吃頓好的,讓他把辣椒種子摘給你嘛?”
在小娘子抓住他胳膊搖時,趙瀾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那軟軟的小手抓住的觸覺,簡直無法言喻。
他反手就履了上去,“阿錦!”
抬眼,濃墨的雙眼深深的望著小娘子。
蘇若錦這才意識到自己撒嬌了,連忙要撤回手,已經晚了,被少年郎君用力抓住,“小郡王,你……有話好好說,先放開……”
掙脫間,她感覺房間內的冰一點作用都沒有,渾身冒汗。
趙瀾直起身,換了手,另一直掰過小娘子躲避開的臉,“阿錦,看著我——”
來了……來了……
蘇若錦知道,趙瀾要確定他們之間的關係了。
果然下句——
“阿錦,我心悅於你,我想娶你為妻。”
娘哎!她該怎辦?
蘇若錦感覺後背上的汗直冒。
麵上,冷靜的很,“我們之間不合適。”
“我覺得很合適。”
蘇若錦腦海中突然竄出句‘我不要你覺得,我隻要我覺得’,眉一抬,“晉王妃隻同意四品以上官員之女,按我爹的身分,我是入不了王妃眼的。”
“這個問題不需要你操心,自有我搞定,隻要阿錦心亦心悅於我,餘下的都有我處理。”
蘇若錦才不相信,自古以來得不到父母祝福的婚姻最後都過成了一地雞毛,她輕嗤一聲,“你能搞得定?”
趙瀾沒聽每個字的意思,而是聽到了這句話隱藏的意思,眉開眼笑:“阿錦心悅於我?”
“我什時候這樣說了?”
“我懂了。”趙瀾高興極了,反手握住小娘子軟軟的小手,“這一輩子我隻喜阿錦一人。”
你懂什了?
蘇若錦沒被甜言蜜語打亂心智,冷靜再問一次:“你母妃給你挑妻子可是滿京城的人都知道。”
趙瀾看到小娘子擔心吃醋的樣子,滿意極了,果然阿錦也心悅於他。
蘇若錦……這人怎看不懂眉高眼低呢?亂想什呢?
“怎不說話?”
趙瀾笑道,“我不母妃折騰,怎能擋到你長大呢?”
蘇若錦:……
“什意思?”
趙瀾趁小娘子心思在問話上,捏著她軟軟的小手,恨不得親上一口。
“問你話呢?”不知為何,蘇若錦想到那年的荷花會,“你可真夠渣的,一麵請我去荷塘燒烤,過兩天又在家相親,鬼才相信你的話”
趙瀾一愣,轉眼間,笑容綻放,“還說你不吃醋?”
都什跟什,蘇若錦撇他眼。
趙瀾卻低頭,在她耳邊低語,“就是因為知道母妃要辦什荷花會,我才特意提前帶你看荷花,站在我身邊看荷花的人隻能是你,阿錦!”
低沉而纏綿。
蘇若錦的心忽就亂跳起來。
她抬眼。
少年郎君低眉含笑直深深的望著她。
四目相對。
“我……”蘇若錦直想逃。
趙瀾不讓她逃,“阿錦,不喜歡我嗎?”
那天,蘇若錦不知道自己是怎回來的,回來時,連最惦記的辣椒都忘了拿,還是雙瑞送過來的。
看著這盆不同尋常的辣椒,蘇若錦幾天沒回過神,她其實根本不在乎什地位身份這種東西,但是入鄉隨俗,你不在乎,世俗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