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蘭卡愣完之後，第一反應是：她怎知道的？

雖然芙蘭卡早就猜到“星夢雜貨店”那位是“黑夜女神”，也相信“海拉”女士很受這位神靈重視，否則夜之國那座古老宮殿就不會拿出來做“卷毛狒狒研究會”的聚會之地了，但她完全沒想過，“黑夜女神”連自己等人進了“愚者”先生夢境這點小事都會告訴“海拉”。

不是應該隻提“愚者”先生初步醒來嗎？

“海拉”進一步說道：“其實我早就知道穿越的真相。”

精心準備了一套說辭，打算循序漸進將穿越之事告訴“海拉”女士，免得她遭受過大衝擊的芙蘭卡完全傻住了：什時候的事情？

在我們知道之前？

怎知道的？

這時，侍者端來了一杯晃蕩著夢幻綠色的苦艾酒和三倍濃縮的利姆咖啡。

“海拉”一口喝掉那杯苦艾酒後，蒼白冰冷的臉龐上多了些許表情：“桑塔港祈海儀式之後。”看到你們邀請來的幫手使用出那些仿佛來自童話的魔法後。““灰姑娘、傑克與豌豆、睡美人這些？”芙蘭卡回想起了“隱者”女士當時的表現，喃喃自語道，“我以為它們來自羅塞爾大帝講述的童話……”“海拉”用幽黑的眼眸望著芙蘭卡道：“我申請了這方麵的資料，知道了‘窺秘人’途徑序列4‘神秘學家’的核心能力是什。”它叫‘神秘再現’，可以從掌握的神秘學知識汲取力量，創造魔法或巫術，對應的神秘學知識越少人知道，越不流傳，創造出來的法術就越強。“芙蘭卡隱約有些明白了：“那些童話不僅是故事，還是神秘學知識？”

“這說明它們真實發生過，在當前這個世界。”“海拉”說出了自己的結論，“從那天開始，我就知道我們一直都在原本的世界，逝去的隻是時間。”

芙蘭卡霍然回想起了自己在“卷毛狒狒研究會”上提及哈森、提及回家希望時，“海拉”女士的眼神和態度。

那時候，她就已經猜到真相……

那時候，她是帶著悲傷和憐憫在看我們……

“海拉”喝掉三倍濃縮的利姆咖啡，繼續說道：“我本來想找機會給你們透露一點，但後來發生了哈森之事，你們之中很多人非常激動，非常期待。”

“比如說我。”芙蘭卡自嘲一笑。

她喝了口自己的咖啡，遲疑著問道：“‘海拉’女士，我們要把穿越的真相告訴別的成員嗎？”

“海拉”早有想法：“暫時不要，讓那些還沒接受現實的帶著希望生活吧。

“等度過了末日，如果大家還在，再慢慢把真相告訴他們。”

“也是，有點念想是好事。”芙蘭卡感慨附和。

她隨即補充道：“不過也不能讓這方麵的念想變得太強、太激烈、太急迫，要不然，我擔心他們之中有人會做出較為極端的選擇和事情。”

說完，芙蘭卡看見“海拉”女士的臉上露出些許欣慰的表情。

“海拉”點了點頭道：“現在這樣就可以了，不要真的抓住哈森。”

“抓住了也不能告訴他們。”芙蘭卡很有默契地回了一句。

她轉而問道：“末日之事要講嗎？”

“可以講一點，著重強調下希望。”“海拉”做出了回答。

和我的想法一樣……芙蘭卡順勢問道：“下次聚會是什時候？”

“爭取這周內。”“海拉”做出了決定。

討論完正事，芙蘭卡望著“海拉”幽黑的眼眸和蒼白的臉龐，沉默了幾秒，有感而發道：“剛才說到念想，你還有什念想嗎？”

這並不是一個問題，她未奢求回答，她隻是在感慨。

讓她沒想到的是，“海拉”竟然做出了回答。

這位黑寡婦打扮的女士笑容很淡地說道：“我現在最大的念想就是能度過末日。

“要是末日危機解除，而我們都還活著……”

說著說著，她仿佛陷入了回憶：“我人生中印象最深刻的禮物是我父母送我的天文望遠鏡，因為我從小喜歡看星星，喜歡幻想浩瀚的星空究竟有什……”真要度過了末日，我有兩個夢想：“一是這個世界發展到我們原本那個樣子，不一定要完全相像，接近就行。”二是，在那些邪神遠去、自己能保護好自己的前提下，我想借助自己的能力或某些封印物的幫忙，去星空看一看，去不同的星係，去見識不同的文明……“芙蘭卡逐漸聽得有些悠然神往：這樣的生活好像也不錯……

平時窩在特爾，享受現代生活，待悶了就邀請簡娜、盧米安，還有奧蘿爾，還有安東尼、路德維希、‘審判’女士、‘007’他們組個旅行團，一起去別的國家、別的大陸、別的星球、別的文明旅遊……

星空確實很危險，末日也未必能度過，但人總要有點念想。

看著輕聲而談的“海拉”，芙蘭卡忽然覺得這位女士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鮮活了不少。

她招手喊來於遠處偷看自己的侍者，要了兩杯糖酒、兩杯苦艾酒。

拿起其中一杯糖酒，她擺出了碰杯的姿態，“海拉”不太明白，但還是舉起了手中的苦艾酒。

“這杯敬故鄉。”芙蘭卡輕輕碰杯，喝掉了自己的糖酒。

等“海拉”喝光了杯中的綠色液體，她又端起另一杯糖酒，半帶笑意半是感慨地說道：“這杯敬遠方。”

叮的輕微碰撞聲，兩種不同顏色的酒液輕輕晃動，麵盛放的光芒因此向四周遊去。

回到位於藝術區的那棟豪華別墅後，芙蘭卡對盧米安道：“‘海拉’女士說這周內就召集聚會，她爭取周六之前。”

盧米安點了下頭道：“‘審判’女士也回複了我們，知識教會答應了請求，但需要做一些預處理和必要的準備，前往‘流放之城’的時間定在下周”還好，朱利安要下周四才回特爾。“芙蘭卡望向了旁邊的簡娜，”說真的，近期得把你哥哥誆騙出去，兩年內都不要回特爾，如果‘007’透露的信息沒問題的話，特爾將是末日問題爆發的一個關鍵節點。”

簡娜鄭重點頭道：“我在想辦法。”

“突然沒什事情了。”盧米安忽然笑著拿起放在旁邊的帶麵紗寬簷圓帽，“出去走走吧。”

“你心態確實變好了，以前你肯定會急躁，等待的時間最是難熬。”芙蘭卡以調侃的方式感慨了一句。

簡娜則問道：“去哪？”

盧米安露出了笑容：“去拉維尼碼頭，去‘愚者’先生的教堂，關於主保聖人的豎立和宣講應該已經開始了。

“我想去旁聽一下。”

“聽別人怎講自己？這會不會太尷尬了？”芙蘭卡一臉抗拒。

她和盧米安都未向“魔術師”女士提出自己想分配到哪座教堂，因為他們都想要謙讓，又覺得對方不會答應，所以幹脆讓“愚者”教會自行決定。

“我是無所謂。”盧米安笑道，“再說，也得在附近轉一轉，看看有沒有收獲錨的辦法。”

“好吧。”芙蘭卡吐了口氣，“要是在夢境都市，我就出道當明星！那些粉絲就是我的錨！不過這也有問題，這種錨有保質期，無法傳承，而且，不同態度不同關注點的粉絲帶來的認知會比較矛盾，這有可能影響我的狀態。”

“這是一個辦法。”盧米安看向了簡娜，“你要是到了序列3，可以考慮做南北大陸最知名的戲劇演員，當然，前提是獲得‘愚者’先生的庇佑，或者……”

盧米安沒有把話說完。

廣場區，拉維尼碼頭，有著一麵麵寬大明淨窗戶的“愚者”教堂內。

盧米安、芙蘭卡和簡娜帶著垂下麵紗的帽子，來到了那一排排座椅的角落。

此時，頭發金黃、身高超過兩米五、穿著特製風衣、戴著絲綢禮帽的半巨人主教正在布道。

側麵一堵原本沒什東西的牆壁前，有畫家正借助腳手架和各種工具，創作新的壁畫。

在教會地位崇高的這個世界，為教堂創作宗教壁畫是對一個畫家最高的認可和褒獎。

盧米安等人相繼坐好、摘去帽子、低下腦袋沒多久，那半巨人主教就用莊嚴洪亮的聲音道：“讓我們讚美‘愚者’先生。”

“讚美愚者！”包括主教在內的所有信徒齊齊站立，以手按胸。

半巨人主教又道：“也讓我們讚美這座教堂的主保聖人，偉大的聖芙蘭卡。

“我們這座教堂因此而得名！”

芙蘭卡靴子內的腳趾開始摳緊。

半巨人主教繼續說道：“聖芙蘭卡是‘愚者’先生的聖杯，承載著人們的歡樂與痛苦，保管著疾病與瘟疫，她是不老之人，是將紛爭與災難散播給敵人的魔女……”她曾經行於‘愚者’先生的夢中，為主的歸來而奔波，她將虛幻與現實打破，讓主的恩澤來到大地……“我艸，說得我好有逼格……芙蘭卡尷尬之餘竟有些欣喜。

講完聖芙蘭卡的事跡，半巨人主教道：“讓我們讚美聖芙蘭卡！

“讚美永不變老之人，疾病與瘟疫的保管者，紛爭與災難相隨的魔女，承載歡樂與痛苦的聖杯，偉大的芙蘭卡。羅蘭！”

信徒們相繼跟著主教做起禱告。

芙蘭卡突然怔住，她略顯茫然地側頭對盧米安和簡娜道：“我聽見了一些虛幻的聲音，看到了一些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