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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像中,他手托的玲瓏心,他的麵容,還有他的白發。

    師春一夥啞啞的,此時都被童明山那發如雪的樣子給震驚了,曾經朝夕相伴的同伴,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有點超出了他們的認知,帶給他們內心的震撼是難以形容的,完全蓋過了他們對奪魁的渴望。

    親自出手救治女兒的古炎鐸亦回頭緊盯完工的童明山。

    古練妮還在昏迷中,看不到發生了什。

    已退場的米良孟和羅生生則忘記了疲憊,盯著場內突兀的視覺衝擊。

    全場震驚又寂靜。

    山頂的木蘭今冷眼斜睨。

    穀口的安無誌和朱向心仰頭望著,亦怔怔無言。

    露台上坐著的蘭巧顏和鞏元芝已下意識站了起來,盯著童明山的白發,至於童明山有沒有奪魁,對於他們這種旁觀者而言反而沒眼前的異常有感。

    勝神洲王都校場看台上,衛摩等人也下意識站了起來,一個個踱步到了憑欄處盯著童明山的白發,他們清楚記得童明山上場時還是一頭烏發,若是如此有個性的白發登場,他們不可能記錯。

    邊惟英跟童明山也算是老熟人,這種驚變出現在老熟人身上,那種錯愕感很難形容。

    站在沙灘人群中的段相眉亦是同樣的感覺,更驚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真不敢相信這就是那個跟她住一個地方,幾乎每天都打招呼的童明山。

    站在人群外麵的鳳池,合十在胸前的雙手十指扣在了一起,不知是被震撼了,還是在祈禱。

    青衣人和象藍兒回過神來後,目光也陸續落在了鳳池身上,不時還瞥一眼鏡像的那顆玲瓏心,皆驚疑,難道又被這女人提前給預判了?

    沙灘人群中忽然有人嚷嚷著打破了平靜,“看到沒有,都看到沒有,光吐血的就兩個,這個更是在半炷香內耗白了頭發,還老是說我們賣貴了,現在知道煉器有多不容易了吧?”

    旋即議論聲紛紛。

    器雲穀內也漸漸有了聲音,無論是穀外還是穀內的話題都比較一致,一些在討論童明山的烏發為何會突然變白,一些在討論童明山是不是真的煉成了‘真心’。

    手上神火還未熄滅的李紅酒,也被童明山給搞傻了眼,心先罵為敬,這傻鳥這得有多拚,才能把毛都給弄白了。

    至於童明山本人,緩了緩疲憊的心神後,不敢耽誤最後的時機,邁步走向了裁決處。

    剛走出一步,也頓了下,也遭遇了前者一樣的困惑,突然目眩神迷,差點暈倒了,強行定住,行功調動了一下血氣,才緩了過來,再睜眼,步伐已不敢過於急切,緩步走了過去。

    十大派加離火宗人員湊成的裁決中樞也都盯上了走來的他,然後目光又瞟向了另一個走過來的人影。

    場上另一個人無二,也隻有李紅酒。

    李紅酒手上的火沒有熄,卻被童明山勾了魂似的,不繼續自己的煉製也就罷了,居然也跟了過來。

    搞得一夥監督場內比試秩序的緊張了起來,擔心李紅酒會不會因比試落了下風而動手,聽說過這家夥的不靠譜,保不準真有可能幹出這事來。

    殊不知是多慮了。

    對李紅酒來說,若童明山真煉成了真九竅玲瓏心,那他還煉個屁呀,自己七竅也就到頭了,最後一點香屁股時間,煉製第八竅也來不及了,遑論煉什第九竅。

    他就是想湊過來親眼看看,想明明白白看仔細了,真的假的,就這樣煉成了?

    之前也沒看出這姓童的有什值得讓人高看一眼的地方。

    端著煉製器材和一堆神火在比試場內走來走去的,他還是第一個。

    他師父瞿五明的臉又黑了下來,他就不明白了,明明是好好的一個人,為什就不能幹點正常人幹的事情,到底是腦子少了根筋還是多了根筋。

    就在他要靠近童明山時,參與裁決的衍寶宗長老忍不住了,指著他喝斥道: “站住,你幹什?”

    李紅酒苦笑道: “還能幹什,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煉成了,他真煉成了,那這比試也就結束了。”

    還想靠近,被那長老往他腳下一指,好吧,遠就遠一點,他伸個腦袋瞅著。

    回頭看了眼他的童明山沒精力計較什,走到眾裁決者跟前,雙手奉上煉製物, “明山宗童明山完成煉製,恭請諸位前輩裁決。”

    說話的聲音給人有氣無力的感覺。

    離火宗長老嗯了聲,親自雙手接了,第一個查看。

    穀內又恢複了安靜,都在盯著,都在靜候結果。

    而師春此時的心思方轉到了奪魁這件事上,忙低聲問一旁的燕曲風, “燕宗主,剛才童明山東西煉成後,表麵掉了一層下來,少了分量,不會影響裁決結果吧?”

    燕曲風想起了他說的情形,略搖頭, “多慮了,不能增重,增重了才叫有問題,減重了無妨。這說吧,用越少的材料把東西給煉製出來,越能證明技藝高超。”

    知他是外行,又換了個更清晰的說法,“一塊指甲蓋大小的材料和一塊臉盆大的材料,在內部做同樣複雜的煉製,肯定是小塊材料的煉製難度高,因為容納煉製的空間大小不一樣。”

    師春哦了聲,這一說他就放心了,他就怕臨門一腳的時候被人找茬給做掉。

    他也就盡擔心這種事去了。

    東西一到手,器物的手感就已經讓那位離火宗長老的心有了幾分數。

    明明是金屬物,可抓在手卻有一種鬆軟的感覺。

    將器物仔細翻看檢查一番後,那位長老盡管早有心理準備,但結果還是讓他臉上有了驚訝,抬頭看向了童明山,又左右看了看各派參與裁決的長老。

    之後又在眾目睽睽之下展開了進一步的驗證。

    托著的手鬆開了,那顆玲瓏心漂浮在了他的身前,他隔空一指點去,一道法力灌入了玲瓏心的竅眼中。

    “咚咚……”

    已經安靜的比試場內,忽有沉悶的滾雷聲響起。

    沒經驗的人下意識左顧右盼,四處查看,望向天空,大晴天的哪來的雷聲?

    譬如師春一夥就是如此。

    不過視線很快都注意到了聲音的來處,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那顆浮空的玲瓏心上。

    那顆心在動,在跳動。

    陽光照耀下,隨著他的跳動,反複膨脹收縮的肌體上不斷反複折射出幽藍光芒,竟給所有人一種刺眼的感覺。

    雖然都知道是折射的陽光,可視覺中就是一顆閃爍著幽藍的心髒在那跳動著,跳出了靛紫幻影感。

    尤其是那跳動的聲音,沉悶的咚咚聲,宛若有人在敲鼓,還摻雜著一種金屬的渾厚感,形成了恍若悶雷在烏雲中滾動而不發作時的聲音。

    聲音其實不大,但那種渾厚穿透力,或者說是渾厚的激蕩感,竟如此雄壯有力,在敲人耳膜和肺腑般,隱約在山穀中回蕩。

    山穀就像是一處心窩,而那顆浮空跳動的似乎就是山穀的心髒。

    童明山麵有訝異色,似乎也沒想到自己煉製的玲瓏心居然能發出這般雄渾的聲音來。

    不遠處還托著煉製神火的李紅酒,那神情模樣已經癡傻了一般。

    山腰上的南公子瞪大了眼凝望,咽了下口水嘀咕, “真如同活物般……”

    對不懂行的人來說,一顆小小心髒竟能在山穀中跳出這般聲勢來,著實讓人意外。

    對內行來說,那不斷的“咚咚”聲,好像有什魔力,一個個側耳傾聽狀,不少人的麵色漸顯凝重,也有驚訝和震驚,癡迷的樣子像是永遠都聽不夠似的。

    這大多都是內行,自然有內行的反應,外界沙灘上的人群卻如同炸了窩一般。

    “嘿,那顆心真的在跳了。”

    “看,那鐵疙瘩真好像活過來了一般。”

    “那閃爍的光芒倒是瑰麗奪目。”

    聽到周圍的議論聲,左右觀望的段相眉好緊張、好興奮,真能奪魁嗎?真可以的話,她自然也是高興的。

    露台上王姓行家也不愧是行家,通過鏡像一看穀中人入神的傾聽反應,忽神色一變,雙手捂耳,朝器雲穀那邊捂出了招風耳竊聽的樣子,眼珠子轉了幾圈,突明白了什似的,跺腳瞎了聲,指著鏡像顫聲道: “聽雷,他們在聽雷!”

    這戳中蘭巧顏和鞏元芝等人的盲點。

    幾人相視一眼後,鞏元芝問道: “何謂聽雷?”

    王姓行家似乎後悔自己沒有在現場,邊心癢癢地抓耳撓腮,邊解釋道: “斷定‘真九竅玲瓏心’是否煉製成功,檢驗過程分三步,一形體,二氣韻,三聽音。

    形體就是施法查探內外的形體構造,氣韻則是施法檢驗入氣後能否貫通,當前兩項都沒問題後,玲瓏心便會如同真正的心髒般跳動,也會如同真正的心髒般發出跳動的聲音。

    雖然煉成後的真玲瓏心都可以視為煉製成功,但不同人煉製出的成品多少是有細微差距的,別看隻是細微差距,會導致跳動時的聲音也各不相同。

    聲音越雜亂的,說明瑕疵越多。

    而隻有形體構造幾乎達到絲毫無誤、氣韻渾然天成的,才暗合天地造化之功,其跳動的聲音渾厚無暇,似雷音滾動,其聲可懾毒蟲鼠蟻。也就是說,能聽到雷音的‘真九竅玲瓏心’是此中極品!”

    說著又指了指鏡像,極為惋惜的樣子道:“要把‘真九竅玲瓏心’煉製到能聽雷音,其煉製的精妙程度是難以想象的,現如今的煉器界,隻怕司徒孤也未必能做到。難得一聞的機會,可惜我不在穀內旁聽。”

    在場幾人再次相視一眼,蘭巧顏好奇發問道: “先生此話是不是言過其實了,難不成司徒孤的煉器本事還不如這童明山?”

    王姓行家忙擺手道: “夫人此言差矣,不是那意思,論煉器的技藝和本事,就算一堆童明山綁一起也不可能比過司徒孤。不說別的,僅憑一些需要依靠強大修為輔以煉製的東西,目前的童明山就不可能煉成。我指的是煉製的精細程度,司徒孤未必能比過童明山,不是指煉器能力。

    但這短的時間內,能煉製出‘真九竅玲瓏心’,這底子應該勝過當年的司徒孤,此子前途不可限量!”

    聞言,鞏元芝閃爍的眸光甩向了鏡像中的白發人。

    山頂上的木蘭今亦在閉目細聽穀中回蕩的滾滾雷音。

    司徒孤亦偏頭靜默中。

    環布一圈的人群當中,唯獨明山宗一夥在東張西望,他們不知道大家這副聽入了迷的樣子是什意思。

    “咚咚”悶雷聲最終還是停了,離火宗長老有職責在身,轉而將那顆玲瓏心推向了另一位長老, “我這沒問題,你們驗一遍吧。”

    於是其他各派長老輪流上手檢查。

    回過神的羅生生凝望童明山,臉上神色突然間釋懷了般。

    煉天宗那邊,一長老湊近洛演,低聲道:

    “第一,真就這樣給一個外人拿走不成?”

    洛演淡淡道: “現在誰還敢說他不是煉器界的人?這多人盯著看著,吃相太難看了不好。”

    那長老頓凝噎無語。

    洛演隨後又輕歎了聲道: “差的太遠了,給左子升十朵神火也沒用,非戰之過。”

    比試場上,最後一團神火突然熄滅了。

    啪嗒,李紅酒隨手將那團煉製器材給扔了,還上去補了一腳,將有點軟化的器材給一腳踩成了臭狗屎似的,也不知嘴罵罵咧咧了點什。

    然後鞋底冒煙,燒的。

    他趕緊金雞獨立,抱起燒焦的腳底板拍打了幾下。

    又朝裁判團一夥人攤了攤手,表示了放棄,才走到童明山身邊,將其上下打量了一番,道: “至於這拚命?有這本事早亮出來呀,害我差點搭進去半條命,累夠嗆,你這家夥隱藏的有夠深,不過你不像這種人,是師春設計的吧?”

    不管對方承不承認,他反正是累了,拍了下童明山的胳膊,轉而無事一身輕的樣子,晃晃悠悠地退場而去。

    什意思大家都懂,還比個屁,沒必要比了,他李紅酒當眾認輸了。

    卻不知衍寶宗那邊,他師父瞿五明一雙憤怒至極的眼睛已經惡狠狠盯上了他。

    回到師父跟前複命的李紅酒一看師父的樣子,立馬心驚肉跳,不知自己哪又惹怒了這位,硬著頭皮拱手道: “弟子技不如人,甘願領罰。”

    心卻在嘀咕,覺得不至於,大家都不是瞎子,都看到了的,拚了老命也沒法贏啊。

    瞿五明沉聲道: “你煉的可是真玲瓏心?”

    見一旁長老也在唉聲歎氣,李紅酒不知又犯了哪條天條,小心回道: “是。”

    瞿五明繼續問: “你煉成了幾竅?”

    李紅酒老實交代道: “隻煉成了七竅。”

    瞿五明: “何以證明?”

    “證明?”李紅酒不解,回頭看了看比試場內已經被自己踩扁的器材,沒法證明了,疑惑道: “為何要證明?”

    瞿五明似乎已經被他氣爆了,手一抖,一根棗紅色的棍子憑空撈出。

    李紅酒大驚,下意識一縮,雙手捧臉道:“師父,我沒功勞也有苦勞,大庭廣眾的,不至於吧?”

    一群弟子們為他擔心,卻沒人敢吭聲。

    瞿五明棍子敲著他肩膀,陰沉著臉問,

    “煉成了七竅的真玲瓏心為何不交由裁決,為何要毀了?”

    李紅酒有些茫然道: “不用裁決了吧,再怎裁決也不可能贏,弟子輸的心服口服,確實不如他。”

    瞿五明怒道: “不交由裁決,如何證明你煉成了七竅真玲瓏心,你說你煉成了就煉成了嗎?”

    李紅酒苦笑, “都這樣了,我還需要向別人證明嗎?本事是自己的,犯不著。再說了,獎都給了頭名,第二也沒獎拿,懶得應付那些個……”

    “你知不知道什叫做名正言順?孽障!”

    怒罵的瞿五明當場給氣失控了,掄起棍子就是一頓暴揍,直接將抱頭的李紅酒打出了狗嚎。

    挨打的規矩他是知道的,不能運功抵抗,不然打人的也會運功,那樣的下場更慘。

    好在旁站的長老們及時插手架住了瞿五明,一人規勸道: “宗主,眾目睽睽之下有失風度,不給我們麵子,也要給俯天鏡幾分麵子吧,回去再打也不遲。”

    鼻青臉腫,縮欄杆下抱頭,剛投去感激目光的李紅酒一聽後一句,頓神情一僵。

    瞿五明立馬扭頭看了眼俯天鏡鏡像,這回倒是立馬聽勸了,揮臂甩開拉扯,順手收了棍子,指著李紅酒訓斥道: “孽障,回去先給我跪一個月!”

    李紅酒吱嗚著應了聲,扶著石欄爬起來後見無人敢靠近,頓感惆悵,他真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什問題,為什總認為他是錯的。

    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童明山那邊,注意到他挨打的人不多。

    算了,也習慣了,一場比試下來真累,他又轉身靠著石欄坐在了地上,伸手示意上場前拿了自己行囊的人拿酒來。

    之前幫腔的長老回頭看了眼,直搖頭,估計這廝也不會把自己師父的一番苦心當回事,這哪是能打醒的,裝睡的人弄不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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