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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虛洞,半落崖。

    雲渺真人緩步前行,喚住了前方的身影:“丹皇師弟,你不是在照看著天塔山,怎回來了?”

    剛剛落下的沈儀略微一怔,隨即拱手解釋道: “聽貴脈弟子言,靈素真人近日有些心緒不寧,外出散心,我思忖許久,擔心是因為我的緣故,故此打算先回洞府修行一段時日。”

    "……"

    雲渺真人臉色微滯,就這種事情,居然還需要思忖許久才能反應過來?

    不過轉念一想,南洲至今未破,對方壓根還沒觸及到分割香火的事情,對著其中的門道不太了解也算正常。

    隻是到了這種時候才想起來避嫌,是不是太遲了一些。

    雲渺真人歎口氣,擠出笑容: “丹皇師弟多慮了,就是因為她去散心,才更需你留在天塔山看著。”

    說著,他搖搖頭: “你初來北洲,不太了解,這偌大之地,雖盡是我三仙教的道場,但自那三位教主五方帝君之下,傳下的仙脈不計其數,我靈虛洞隻不過是其中之一而已。”

    “雖喚作同門……”

    雲渺真人想起先前那群人給自己的回複,笑容中不由多出幾分諷刺: “但這洞與洞之間,可不似你想的那般和睦親善,哪怕不及你在南洲時與那菩提教一般水火不容,但也差不了多少。”

    “就好像某些長輩,分明當初是他下的命令,可過了那久,又何曾現身見過你一麵。”

    靈素的出走,顯然是給了雲渺真人不小的打擊。

    此刻,除去想要籠絡沈儀之外,這句話也是蘊了不少的怨氣。

    “不過你自放心,師兄我知曉你受了不少委屈苦楚,在師尊歸來之前,也不會眼睜睜看著旁人欺辱你。”

    “多謝雲渺師兄指點。”

    沈儀略微垂眸,像是又想起了仙門被滅,師尊葬身那和尚之手的事情,沉默許久後,才是輕歎一口氣: “那我就先回天塔山了,不過還請師兄轉告靈素真人一聲。”

    “我來北洲,除逃命之外,隻是為了替神虛山討個說法,就算是想要一方道場,也會自己去尋,待靈素真人歸來,天塔山仍舊是她的東西。”

    "……"

    雲渺真人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就憑這小子上次頭也不回往外走的剛烈模樣,這句話暫時應該是真的。

    隻不過等對方真正嚐到了道場的好處,品一品那皇氣的滋味,哪天真讓其交出天塔山,恐怕又是另一番想法了。

    “師兄告辭。”

    沈儀轉身重新踏入了太虛,身旁是南皇等一眾鎮石相伴。

    此行歸來,便是要看一看靈虛洞這位大師兄的態度。

    就憑上次靈素看向雲渺的那個眼神,沈儀就能篤定對方絕對不會告知洞中打算對自己動手的事情,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那自己融入北洲的這條路,就算是開了一半了。

    如今沈儀最大的麻煩,無疑就是菩提教的清算,以及如何跨越二品的道途,都被兩個大教所掌握。

    前者和後者其實都是同一件事。

    那就是如何真正拜入三仙教,並擁有足夠得傳真法的地位。

    而占穩天塔山就是這變化的開端。

    現在總算是有了一個不錯的起步,剩下的,便要用實力來說話了。

    在僧多粥少的北洲,這群自命不凡的大教真傳,應該是不會眼睜睜看著有個外人占去一塊道場的。

    ……

    日月升替,又是二月時光。

    雲渺真人仍舊是坐在崖邊吐納打坐,隻是偶爾會瞥過靈素的洞府,很顯然心思並不在修行上麵。

    他向來以行事之前,需做好萬全準備為借口,來粉飾自己遲遲不肯出山的舉動。

    但最後一個師妹的出走,算是幹脆利落的撕破了他的偽裝。

    大師兄還在這坐著,一脈的師妹卻要去攀附別的同門弟子,此事要是傳將出去,靈虛洞雲渺真人的臉麵可謂蕩然無存。

    “難不成真的不能等了?”

    雲渺真人察覺到道心的動蕩,始終無法入定,終於是不再假模假樣的打坐,徑直站起身來,略顯煩躁的在原地走動起來。

    這兩月時間內,弟子也會經常回來稟報。

    那太虛丹皇坐鎮天塔山內,倒是沒有什反常的舉動,無非就是在安排賑濟的時候不再那摳搜,還讓弟子們替那群難民重建了住所。

    大概率是已經嚐到了皇氣的滋味,打算以

    這般行事,來讓難民們忘記曾經的靈素真君。

    靈素遲遲不歸,雲渺真人也懶得理會這些閑事,真正讓他心緒不寧的,乃是這樣一個南洲外人,都漸漸有了占下道場的趨勢,反倒是自己這個一脈大師兄,至今無所收獲。

    他腳步微滯,用力攥掌。

    片刻後,雲渺真人終於是做出了決定,祭出法器,朝著清光洞掠去。

    似他這般臻至九九變化之極的修士,若是打算入劫,就不可能像靈素那樣,僅僅拿下一塊天塔山便心滿意足。

    至少也要占據一府,甚至與諸多天驕去爭奪那最後的位置。

    似這大的事情,先去師伯那邊探探口風總是沒錯的。

    華貴仙輦乘雲而起,下方大地變得模糊不清。

    不過數日時間,前方便是掠過一隻白鶴,拍打著雙翼,將這仙輦接引入了一座秀麗仙山之中。

    “雲渺仙師親至,可是有什急事?這邊請。”

    白鶴化作童子,將雲渺真人一路帶進了青煙彌漫的大殿。

    殿中僅有寥寥數位弟子,皆是那混元大羅

    金仙清光真人的親傳。

    “靈虛洞雲渺,見過幽瑤師姐。”

    大殿次位之上,有年輕女人慵懶靠坐,未著道袍,反而是一身黑裙,更襯得肌膚白膩,頭戴寶冠,讓人不敢細看其麵容。

    雲渺真人先是朝著女子行禮,隨即才在鶴童的帶領下入座。

    “雲渺師兄可是個稀罕貴客,我等都快忘卻上次見你是什時候了。”

    幾個同門弟子出言調侃了一句。

    雲渺聽著有些不適,但也隻是溫和的笑了笑。

    "……"

    鶴童安靜的立在殿口,聽著幾人來回寒暄,隨意瞥了眼雲渺,見對方漸漸有些坐不住了。

    “諸位有所不知,雲渺今日前來,其實是有一事相詢。”

    “我觀如今天下劫起,風雲變幻,諸位都是親身入劫,尋得了不錯的出路,隻是……我修道多年,境界陷入瓶頸,至今沒有轉機,欲要下山遊曆一番,不知諸位可有指教?”

    待到雲渺真人委婉的講明了來意。

    鶴童緩緩收回目光,感慨一笑。

    上次它就覺得這靈虛洞的大師兄太過油滑,如今看來,對方或許是在山上呆太久了,光顧著看風雲變幻去了,連最基本的局勢都認不清。

    還覺得這入劫爭香火是請客吃飯,將所有人叫過來,碰碰嘴皮子,就能讓旁人分出盤中的佳肴。

    果然,待到話音落定,整個大殿內突然安靜了起來。

    方才還笑寒暄的幾位弟子,此刻全都是將目光投向了別處,好似全然聽不懂一般。

    “諸位……”

    見狀,雲渺真人有些尷尬。

    在他看來,真論實力,自己哪怕是與清光洞的大師姐幽瑤比起來,也是勝負未知。

    擁有如此境界,還能親自趕過來與眾人商議,那是為了不傷和氣。

    卻沒成想這群人這不給麵子。

    “雲渺師兄。”

    見氣氛太過尷尬,一個青衫弟子總算是接過了話茬,笑盈盈的客氣道: “先前靈虛洞擺出了一副不爭不搶的模樣,我等信了,所以才商量著劃出天塔山那塊做出補償。”

    “如今天塔山你們也收了,現在又來說這個,是不是有點不合道理?”

    他承認雲渺真人境界高深,但不敢入劫,不願真正動手拚殺,光靠著九九變化之極的名頭,便想要享用萬世香火,未免有些想太多了。

    “舒羽師弟……”

    雲渺真人蹙眉想要反駁,卻又被對方打斷。

    “您瞧瞧,我們清光洞這剛入門的師弟師妹,可都還沒個著落呢,先讓您那靈素師妹毫不費力的坐穩了天塔山。”

    舒羽真人探出拇指,朝最後兩個座次指了指。

    玉池老祖和申山老祖趕忙擠出笑容,兩人剛到北洲,好不容易拜入清光洞,能保住性命已經僥幸,可沒想過要參與這些北洲修士的爭端。

    “師兄還是給句準話吧,您若是打算要爭,咱們之前那些商量,也就不算數了。”舒羽真人仍舊是那副客客氣氣的模樣,卻一句話將對方給噎得啞口無言。

    雲渺真人臉上已經有了慍怒之色: “天塔山如今可不是我靈素師妹在照看著,而是那南洲的太虛丹皇,別忘了,這修士不遠萬趕來北洲,可跟你們清光洞脫不了幹係。”

    他好心跑來商議,結果不僅半點好處沒討到,反倒要將手中的天塔山送出去?

    “這個我不管,那是您靈虛洞的家務事。”舒羽真人聳聳肩。

    “我的家務事?若當初不是你師尊座下的鶴童過來……”

    泥人尚有三分火,雲渺真人騰的站起身來,當場便要發作。

    就在這時,一道冷冷的目光卻是落在了他的身上,讓其渾身一滯,下意識回頭看去。

    隻見那慵懶靠坐的女人,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眸。

    "……"

    分明乃是同境的修士,雲渺真人卻在這注視中感受到了一絲壓力。

    哪怕都是各自一脈的大弟子,但他與幽瑤不同的地方在於,對方乃是最早那批入劫的修士,早就用實力打出了偌大的聲名,以及整整四府之地的道場,而且至今無人敢挑釁。

    說實在的,雲渺的期望差不多也就是這樣,能擁有四府之地的道場,就足夠自己享用了。

    “欲要入劫,就坦誠一點。”

    幽瑤真人收回眸光,似是懶得與他廢話,淡淡道: “我這沒有什指教,更沒有白送香火給旁人的習慣,你若是願意,便跟著我去爭搶,待大劫結束,這些道場,你占兩成。”

    “若是沒那個膽魄,便回你的靈虛洞去,守著你的天塔山。”

    “你!”

    麵對這毫不客氣的話語,雲渺真人的臉上瞬間低沉了下來。

    他向來以與對方同輩自居,但現在這女人的態度,分明就是沒把自己真正放在眼中。

    雲渺本打算拂袖而走,但剛剛轉身,腳步卻又始終邁不出去。

    一起合力,自己卻隻占兩成,還得把天塔山還回去,這條件聽起來近乎侮辱。

    但仔細想一想,對方已經闖下了偌大的名望,相對應的,也是擔起了風險,而自己隻需隨對方行事即可。

    退一萬步來說,幽瑤已有四府之地,哪怕隻是其中兩成,也比天塔山要大多了。

    自己損失的不過就是一些麵子罷了。

    至於那天塔山,靈素已經是一副放棄的模樣,而那丹皇甚至都算不得靈虛洞的弟子,先委屈一下對方又何妨。

    “這點膽魄,雲渺還是有的。”雲渺真人重新轉過身來。

    “。”

    舒羽真人沒忍住笑了出來,起身走到玉池和申山旁邊,意味深長的拍了拍兩人的肩膀:

    “師弟師妹,還不謝過雲渺師兄,人家專門過來,可是送了你倆一條大好前程。”

    申山老祖本能的擠出笑容。

    玉池卻是陷入沉默,順便悄悄拽了對方一把。

    舒羽真人本想借著這兩人惡心一下雲渺,卻沒成想是這種反應,不由挑了挑眉: “怎,你們對那天塔山不滿意?”

    聞言,申山老祖已經有些急了,他剛剛逃得性命,能拜入清光洞已是萬幸,現在居然還能分到一塊道場,這般天大的好事,還有什可猶豫的。

    “多謝師兄好意,隻是我倆初來北洲,又未曾做出什貢獻,又怎能去占那丹皇的道場。”

    玉池老祖謙卑的低下頭,婉言謝絕了此事。

    當初在南洲之時,她就已經想的很清楚了,大劫起,便有應劫之輩順勢而生。

    太虛丹皇便是其中之一。

    稍稍對比一下,同樣是剛來北洲數月。

    自己兩人在教中說是弟子,其實毫無地位,但那丹皇頂著蟲妖晚輩的名頭,現在竟然已經有了屬於自身的道場。

    這已經足矣證明很多事情了。

    好不容易從降龍伏虎菩薩手中逃走,現在玉池吃撐了才會再去招惹另外一位,這哪是什好事,分明就是殺身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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