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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你媽!五十份造化大藥,六百份大藥,五萬份上等藥,十萬萬兩白銀,汝等怎不去搶!”

    “粗鄙胡虜,犬羊之性!聽聞父妻子繼,兄死娶嫂,果真是無君無父無母之徒!”

    “操你媽! ”

    砰!

    積雪簌簌落下。

    北庭使者戌時一刻前來,曆經兩個時辰,子夜時分帳內爭端平息。

    未曾有片刻滯留,使者怒氣衝衝,環顧左右,奪門而去!

    毫無疑問。

    談判破裂。

    梁渠立於帳前,默默旁觀。

    他剛從前方退下,一身血腥氣未散,頭發為血汙沾染,黏成一塊,鎧甲間更有縫隙擠滿血絲,煞氣衝天。

    門口佇立的守衛汗毛直立,俱低下頭顱,不敢與之對視。

    人的名樹的影。

    北庭雄鷹之死,今日之前尚未爆出,今日之後,自然隱瞞不住,連帶斬殺豨獸和狐獸之事一起響徹整個西軍。

    一日斬兩獸。

    十日斬三獸!

    曾經八獸一十二狼的凶名有多甚,便等比例轉換成了有多高的威望!

    尤其破城之後,那一場詭異血雨,幾乎將戰果擴張兩成往上!

    神神明明,何其敬畏!

    行走軍中,儼然有士兵喊起了興義侯!

    侯爵!

    放眼天下亦是一等一的爵位!

    從一介漁夫,走到今天,得立下多少功勞?

    最關鍵的,梁渠今時今日何等年輕?

    二十餘歲!

    大順第一侯!

    未來國公,將來封王!

    故而便是立足帳外偷聽不合規矩,也無人會來多嘴。何況帳篷內的將軍們感知何其敏銳,怎會不知道帳篷外有人。

    使者離去前,梁渠屋外聽有片刻,內容不多,聽起來也沒什意思。

    兩國之間的談判過程同菜市場買菜沒什兩樣,甚至尤有不如。

    菜市場買菜好歹不會罵人,帳篷頭一大半的髒話,還要夾雜地方方言,指著鼻子罵你都不知道罵的什。

    總之,第一輪先漫天要價,先開價,開個狠價,撐大北庭的心理預期,這一階段除非北庭腦子昏頭,根本不可能答應,等第二輪、第三輪,再逐

    步往下降低,爭取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價格。

    保底三四輪。

    非一朝一夕之事,起碼要對峙小半個月,有的操勞。

    視野放遠。

    軍營之外,群山綿延。

    鐵青星辰遍布夜幕,呼吸般一閃一暗。

    山峰之下,大量的奔馬、四關武師行走其中,進行臨時搭建。

    攻打過朔方台之後,河源府乘勝追擊五百餘,浪潮滾滾,碰上北庭支援,又且戰且退一百,最後雙方隔開北庭雙駝峰,遙相對峙,安營紮寨。

    即便沒有氣血城牆,卻也占據地利之“勢”,臨時穩住陣腳,抵抗住北庭反撲,其後雙方不斷在這個邊界上層層加碼。

    一整天下來,雙駝峰上的臻象數目儼然達到一個十分誇張的數目。

    各類或成名已久,或潛修低調的臻象宗師大顯神通,有專精感知之流,有專精詛咒之流,五花八門。

    與此同時。

    狩虎、狼煙尚可,奔馬武師淪為後勤,四關隻夠推馬車,源源不斷地將朔方台城內物資、糧草運輸回去,包括城內百姓。

    人口是絕對的生產力,大順疆域之廣,不怕納不下。

    隻不過北庭也不是吃幹飯的,大半珍稀物資已

    然被空間神通提前收走,留下的不過是些上等品,可百件上等品也不及一件大藥價值。

    “本”之存在,尋常上等藥對臻象高手的效用已然不大。

    且北庭時常派出先鋒部隊騷擾,掠奪,導致運輸過程並不算太過順利,讓這份肥差危險性激增,但還是有人前赴後繼。

    這種活,賺到一次就夠。

    全是各位將軍的親隨去幹。

    “呼~”

    梁渠吐出一口濁氣。

    攻破朔方台城之後,他便沒有再出手,簡單的隨軍壓陣、對峙。

    可戰場之上,沒有絕對的安全,神經需時刻緊繃,一天下來,頗有幾分疲憊。

    然疲憊之外,更有一種酣暢的爽快。

    “將軍可是要歇息?”軍帳前的甲士抬手一禮,恭敬詢問,“賀將軍兩個時辰前下令,自山上溫泉臨時建了一個澡堂,給將軍們使用,梁將軍可以去那緩一緩精神,抹去血汙。

    便是宗師需先行報備,一次不可有二十位宗師同去,以免敵襲,反應不及,隻是澡堂適才建好,知曉者不多,尚未有人去。”

    澡堂?

    梁渠挑眉,摸了摸頭發上的汙漬。

    “帶我去。”

    “是!”

    霧氣蒸騰。

    拒絕搓背服務。

    水波蕩漾。

    梁渠沒入水池矯健的身軀胸膛開闊,肌肉舒展,筋骨齊鳴。

    澡堂是給將軍建的,故而是一個一個的小單間,一口湯池,一個淋浴,淋浴是從山峰上直接引水。

    打開渦宮。

    他讓獺獺開出來,幫忙刷鎧甲,洗衣服,順帶給伏波抹油。

    今天血汙太多,直接超過了龍靈綃的自淨範疇。

    蒸汽聚成水珠。

    獺獺開拿一把毛刷,在淋浴水管之下猛刷鎧甲,縷縷血汙散開。

    屋外是淩冽的寒風,巡邏的軍士,屋內是冒湧熱氣的天然熱湯。

    “爽快!”

    梁渠靠住木枕,嘴角不自覺上揚。

    不知是不是被獺獺開加持的緣故。

    今日打完,疲憊之餘,竟有一種施展平生所學的酣暢。

    戰鬥,爽!

    真不知會有多大的獎賞。

    要是娥英一塊來泡就好了。

    念頭一閃而沒梁渠心頭火熱,不好多想,立即下沉意識到渦宮,分散注意力。

    白天提拔了一波阿肥,尚未好好看看麾下大將狀況。

    渦宮。

    原本修建用以臨時落腳的院子完全籠罩在黑霧之中,大河狸和拳頭爬上爬下,敲敲打打。

    院子之外,肥鯰魚變化作人形,背負雙手,屁股後麵拖個鯨魚似的長尾巴,兩根長須飄飄然若遊龍,認真督促水獸們訓練。

    邊讓圓頭和“不能動”對拚,還要在一旁出言指點,老氣橫秋。

    小蜃龍跟隨一旁,雙爪叉腰,小嘴叭叭,大聲重複肥鯰魚之言語,一天不到,儼然被阿肥收服成了麾下走狗。

    “不能動!你反手無力,正手不精,腳步鬆散,反應遲鈍,沒一個動作像樣!好好聽凶牙將大魚的指點,若能領會一兩句,夠你受用終身的,也不至於到現在還不是大妖! ”

    “不能動”老神在在,瞥一眼小蜃龍,自顧自的保持節奏。

    肥鯰魚伸手撚住嘴邊長須,頗有不滿。

    在它的魚格魅力之下。

    三王子都改過自新,洗心革麵。

    這個綠木頭,仗著自己跟隨天神的資曆最老,居然不理會於它。

    老油條!

    必須重拳出擊!

    “阿肥!”

    天外傳音。

    肥鯰魚精神大振,並攏雙腿立正,長須九十度對折敬禮。

    “院子什情況?”

    肥鯰魚搓搓雙須。

    “翻建?”

    肥鯰魚用力點頭,晉升大妖,神通無敵,土木能力勁增,身為肱骨,唯一忠臣、老臣,自然要第一時間給心中的太陽,天神安排!

    如今整個大院都被黑霧同化,正被拳頭和大河狸改造中,融合材料,不說龍宮一樣的金碧輝煌,怎也得雕梁畫棟!

    “這黑廝……真是無師自通,不知道跟誰學的……”梁渠納悶。

    三王子、阿肥……

    自己身邊有這樣的人?

    怎說是一片好心。

    梁渠誇讚兩句,回歸正題。

    “讓我看看。”

    肥鯰魚縱身一躍,變成一團黑霧,身形拉長,瞬息之間變回原形。

    好一頭墨虎蛟鯰!

    梁渠眸光一亮。

    威風!

    非常威風!

    肥胖的身子瘦了幾分,真有那一些矯健,背黑腹白,虎頭虎腦,身形飄逸,遊走水中,直似一抹飄逸的筆跡甩在水中。

    當坐騎,顏值沒的說。

    說來,自從阿肥蛙族、蛇族兩頭忙,梁渠出行已經很少有乘騎阿肥的機會了。

    溝通澤鼎。

    【可消耗一百萬精華,使墨虎蛟鯰成長。】

    精華消耗仍舊是一百萬。

    “此前晉升一次,都是直接到境界中期,看來臻象有所變化,一境一跨,也不算多,阿肥回去,蛟龍那邊肯定會升職加薪。”

    梁渠思索。

    蛙族部分潛力有限,畢竟一個族群就那大,不是每個蛙族都有改造需求。

    蛟龍不同。

    潛力無窮。

    肥鯰魚一開始以刺豚族為跳板,加入大淮軍,妖獸巔峰實力,一個月一條上等寶魚,一份上等寶植,月薪兩千,後來展露潛力,升官加職,工資加了一條寶魚,變成月薪三千多,成為開發前哨峽穀的小頭目。

    如今晉升臻象,雖說提前預支了兩年工資,可妖獸巔峰到大妖,怎說都是質的提升,有資格負責整個峽穀項目,不說月入過萬,怎得有個七八千吧?

    百萬目標,七八千的收入看似不多,實則沒有支出,全是純收入。

    自己再加加擔,化身白猿搞點事,讓阿肥逮個尾巴,賺個行蹤懸賞也不是難事。

    另配合肥鯰魚天生的吃拿卡要天賦……

    五年內有望二境!

    “阿肥,你要能總領前哨峽穀事務,記得把‘不能動’它們也安排進去,吃個空餉。”

    圓頭如今給蛙族保養寶魚, “不能動”給元將軍種樹,兩獸也有薪資,但發薪資的全是老摳搜,水平遠不及阿肥。

    此外阿威、三王子全要跟上。

    肥鯰魚心有不甘,奈何天神發話,點頭應下。

    “好,很有精神!再接再厲!”

    肥鯰魚渾身抖擻。

    長須再度對折。

    敬禮!

    天神肱骨,凶牙將帶領大家一起成為龍宮蛀蟲!

    小蜃龍站在肥鯰魚背後,噴吐白霧,變成一個大方錘,雙爪握住,憤憤虛砸,待阿肥覺察水流轉頭,白霧拳頭猛然潰散,小蜃龍抬頭望天,若無其事。

    “哼!”

    肥鯰魚噴氣,長須逐水而動。

    這小蟲,奸詐貪婪,讒上媚下,陽奉陰違,定是口服心不服,比老油條更可惡,還要調教!有機會定要安排去前哨峽穀挖礦!

    待梁渠收回意識,小蜃龍緊忙發出請求,從渦

    宮中鑽出,纏繞住梁渠大臂,貼住腦袋, “龍角”蹭動。

    “老大老大,朔方台城都打下來了,咱們什時候回去啊?我想我娥英姐了!”

    梁渠摸索下巴: “我也想啊,不過,回去……怎得半個月後吧?十二月末?”

    “半……半個月?”小蜃龍瞠目結舌, “怎那久啊?朔方台不是都打下來了?”

    “打下來又不等同占得住,談判時間久,這期間都不能走,我實力高強,是主力之一,要同北庭對峙。”

    “搶下來了怎還站不住?”小蜃龍撓撓頭,不太理解。

    “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

    咱們現在占住朔方台是假象,隻要國家政權穩固,想打下真實統治的領土都很難,好比說南北朝元嘉北伐之後,三國時期,地方和外部反抗會極其激烈,蜀漢亡國,東吳都占不到便宜。

    北庭今時政權穩固,其統治下的朔方台便是塊硬骨頭,能啃,但啃下來費牙,真開始啃,大順付出大量沉沒成本,就等於陷入其中,抽身不是,不抽身也不是。

    尤其冬天,此城以前靠流金海,資源豐富,如今流金海大半歸咱們,隻能靠後方支援維係。

    八大部族齊心協力,同仇敵愾,給予大順的壓力相當大,此時南疆勢必會動,屆時需首尾兼顧,兩頭分散,一旦如此,東西也勢必生亂,這次徐國公來,肯定帶了任務,說不定規定了時日。

    不過,反過來講,真等有可乘之機,那就不是

    一小塊地方,而是幾個月、一年就能把北庭直接消滅,摧枯拉朽!”

    三國,南北朝?

    有這個東西?

    小蜃龍摸摸龍角,感覺癢癢的,決定改天問問娥英姐。

    這邊話音剛落。

    精神鏈接忽地跳躍。

    梁渠神情一訝。

    “派小星?”

    江淮東水域。

    派小星舒展觸足,默默注視頭頂小船劃過,將信息————傳訊。

    “有點意思哈。”

    梁渠咧嘴。

    南疆沒動,鬼母教怪猴急的,又來大順搶血食。

    天未明。

    梁渠小睡一覺穿戴好鎧甲,步入軍帳,重新見到了賀寧遠與另外兩位國公,了解局勢。

    果不其然。

    “陛下給到十日之內,盡量於此時間內達成協議,遲則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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