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恩父親的爵位，是我爺爺冊封的？”
阿爾伯特瞪大雙眼，臉上的表情極為複雜。
不可否認，萊恩之所以能夠快速崛起，大多源於他自身的能力。
但是如果沒有他爺爺冊封的爵位和領地，萊恩也不會這快起勢。
畢竟在阿拉德王國，貴族和平民之間有著難以逾越的鴻溝。
平民再怎出色，也很難突破貴族用血脈和家族鑄就的枷鎖。
即便萊恩天賦異稟，若是沒有爵位和螢火鎮做為崛起的基礎，他也不會達到現在這種高度。
一想到被他父親視為心腹大患的萊恩，發家之本居然是他爺爺給的，阿爾伯特的內心便感到五味雜陳。
“這這真是.”
阿爾伯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
這個時代的詞匯量還是太少了，如果他能跟玩家多接觸接觸，肯定會脫口而出。
“人家都是坑爹，爺爺這是坑兒子啊！”
奧斯自然能察覺出阿爾伯特雜亂的情緒，於是溫聲解釋道：
“您或許會覺得老獅王做錯了，給炎獅家族培養出一個棘手的敵人。”
“但您是以現在的眼光看待這個策略，當時的老獅王可不會料到多年以後會出現萊恩這種妖孽。”
“那時候的老獅王隻是想在東南角這片區域扶持新的貴族，引發新老貴族，以及貴族和商人之間的矛盾，讓他們沉迷於內鬥，遲遲無法向外發展。”
“同時還能在這片區域埋幾個釘子，待到新任獅王繼承家族，一掃之前的頹勢，隨便找個由頭就能應外合，掃平這片區域的反抗勢力。”
“事實證明老獅王的策略是正確的，侯爵大人繼承獅王寶座的那段時間，這片區域沒出什亂子，頂多也就是小打小鬧。”
“直到觀海城的商人耐不住寂寞，想要覬覦貴族的權力，給了侯爵大人出兵的大義，使他得以召集貴族聯軍，發動了十幾年前那場戰爭。”
說到這，奧斯突然頓住了，對著心馳神往的阿爾伯特問道：
“雖然您沒能參與十幾年前那場戰爭，但是您對其應該不陌生吧？”
“當然，那場戰爭可是父親大人的揚名之戰，我怎可能不了解！”阿爾伯特滿臉激動地說道。
“隻可惜我當時年紀不大，不能跟隨父親大人遠征，親眼目睹他的英姿，真是太遺憾了！”
奧斯繼續問道：“既然您對那場戰爭有所了解，那您覺得最大的戰果是什？”
“戰果嗎？父親大人並沒有占領觀海城，最大的戰果無非是巨額賠款吧。”阿爾伯特摸著下巴回答道。
“這些賠款也是父親大人響應王室號召，前去王都平叛的底氣，據說直到現在都沒有花完。”
奧斯啞然失笑：“大人不要聽信謠傳，那些商人是富得流油，但是賠款也沒多到十幾年都花不完的程度。”
“不過話又說來，那場戰爭的賠款確實是不小的戰果，讓侯爵大人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用為資金發愁。”
阿爾伯特得意一笑：“看來我答對了。”
“不，賠款雖然豐厚，但並不是最大的戰果。”奧斯否認道。
阿爾伯特的笑容僵在臉上，隨即皺起了眉頭：
“那場戰爭不就隻獲得了賠款嗎，哪還有別的戰果？”
“有的，其實那場戰爭的最大戰果是在這片區域宣揚了炎獅家族的威名，穩固了侯爵大人的統治，並且擊垮了商人的脊梁。”
奧斯眼神中滿是熱切，顯然也對克洛斯侯爵抱有崇敬之情。
阿爾伯特對此毫不介意，因為他本身就是克洛斯侯爵最大的粉頭。
奧斯接著說道：“在那場戰爭中，這片區域的貴族絕大多數都和侯爵大人並肩作戰過，他們對侯爵大人的實力再清楚不過，自然不敢生出別的想法。”
“而且侯爵大人還給他們留下一個共同的敵人，也就是半死不活的商人們，或許有人覺得侯爵大人沒有占領觀海城，是因為這是一塊飛地，也是想把商人養肥後再殺一遍。”
“這兩個原因都沒錯，但還有一個原因，商人天生站在貴族的對立麵，隻要商人還存在一天，這片區域的貴族就不可能把目光放在其它地方。”
“更何況這些商人的實力還不弱，貴族們想要抵抗商人的入侵，就隻能尋求侯爵大人的支持。”
“而商人們又對侯爵大人畏懼不已，侯爵大人隻需稍有動作，便能把他們嚇得老老實實。”
“如此一來，這片區域的貴族和商人相互製衡，並且全都仰賴於侯爵大人的鼻息生存。”
“即使炎獅家族的勢力範圍沒有擴展到這，這片區域依然會對侯爵大人言聽計從。”
聽完奧斯的解釋，阿爾伯特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然後提出了一個疑問：
“可是父親大人怎保證那些商人不會偷偷摸摸地發展呢？”
奧斯聞言倍感欣慰，阿爾伯特能問出這個問題，說明剛才那些話他都聽進去了。
不容易啊，以前的阿爾伯特從來不會理會這些政治方麵的事情。
雖然他大概率是因為十幾年前的戰爭才對這些事情感興趣，但是能聽進去就行。
於是奧斯更加認真地回答道：“這個問題無論是老獅王，還是侯爵大人都考慮到了，所以老獅王才會冊封萊恩的父親。”
他手指地圖：“您看，萊恩父親的封地是在螢火鎮，幾乎堵死了觀海城北進的出路。”
“商人們想要向外發展，就繞不開這座螢火鎮，他們要選擇拿下螢火鎮，要選擇用金錢腐蝕架空螢火鎮的領主。”
“然而螢火鎮的領主可是老獅王親自挑選的，他可以不親近炎獅家族，但是一定不會被輕易腐蝕架空。”
“商人見金錢攻勢無效，就隻能出兵攻打螢火鎮，這時侯爵大人及時趕來，擊退了那些商人，成功施恩於螢火鎮的領主。”
“不管是出於自身的性格，還是炎獅家族的恩情，螢火鎮的領主都不可能放任商人的發展，侯爵大人自然可以高枕無憂。”
阿爾伯特聽完奧斯的回答，困惑不減反增：“既然我爺爺和父親大人考慮的如此周全，為什事情還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是啊，為什呢。”奧斯低聲念道一句，然後苦笑著搖了搖頭：“隻能說計劃趕不上變化。”
“誰能想到會有親王叛亂呢，誰又能想到侯爵大人會選擇響應王室號召，結果在戰爭中負傷呢？”
“獅王的負傷使得整個獅群都出現了騷亂，哪還顧得上東南角這片區域，本以為有著侯爵大人的餘威，短時間不會出現什亂子。”
“結果商人的野心和陰影教會的算計催生出萊恩這個妖孽，對方以驚人的速度發展壯大，等到侯爵大人反應過來時，他已然成了氣候。”
砰——
阿爾伯特重重地捶了下桌子：“可惡！萊恩這不是忘恩負義嗎？”
奧斯語氣平淡地說道：“您認為炎獅家族對萊恩子爵的家族有恩，但他可不會這認為。”
“在他看來，他父親的冊封是憑借自己的戰功換來的，炎獅家族將其拋在螢火鎮不管不問，讓他父親獨自麵對觀海城的壓力，沒有絲毫的幫助。”
“別說萊恩子爵不知道麵的隱情，就算他知道了，也隻會更加痛恨炎獅家族，覺得我們是在利用他的父親。”
“關鍵是我們還沒有在螢火鎮孤立無援時伸出援手，萊恩子爵能有現在的實力，全靠他自己的努力，他又憑什對我們感恩戴德呢？”
“更何況萊恩子爵暫時還沒有對炎獅家族的勢力出手，反倒是我們忌憚於他的發展速度，主動對他進行挑釁，倘若您是萊恩子爵，您會怎想呢？”
奧斯的這番話聽起來就像是在替萊恩辯解，然而阿爾伯特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聽你這一說，好像是我們炎獅家族對不起萊恩和他父親啊。”
奧斯麵無表情地說道：“沒有什可道歉的，不過是弱肉強食而已。”
“以前我們炎獅家族強大，自然可以決定萊恩父親的命運，現如今萊恩子爵崛起，也能反抗我們的統治。”
“說到底，還是實力決定一切！”
在阿爾伯特深以為然的目光中，奧斯再次指向地圖。
“萊恩子爵現在的實力足以引起炎獅家族的重視，所以侯爵大人想要故技重施，通過這場戰爭將其徹底擊垮。”
“就算無法擊敗萊恩子爵，也要把他牢牢鎖死在這片區域，這也是侯爵大人選擇清泉鎮這三座城鎮的原因。”
“清泉鎮和紅楓鎮堵住西麵，風車鎮堵住北麵，同時發起戰爭，把萊恩子爵拖入戰爭泥潭，壓製他發展的速度。”
“不僅如此，侯爵大人還想借助這三座城鎮，慢慢擴大炎獅家族的影響力，把這片區域的其它城鎮一一收服，最終形成一條完整的封鎖鏈。”
“待到選出合適的繼承者，萊恩子爵就會和十幾年前觀海城的商人一樣，成為新獅王的踏腳石，這片區域也會永遠臣服於炎獅家族！”
“所以我才會說收服巴特勒男爵是侯爵大人的意思，想必另外兩位公子早就明白了侯爵大人的用意。”
阿爾伯特幹笑道：“原來這是父親大人的意思啊，你怎不早說呢。”
“那什.我現在去找他說幾句好話還來得及嗎？”
迎著阿爾伯特清澈的眼神，奧斯無奈地搖了搖頭。
人家巴特勒男爵又不傻，現在肯定緩過神來了。
這位阿爾伯特公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啊，難怪會被另外兩位公子輕易算計。
說實話，阿爾伯特並不是一位優秀的繼承人。
他的性格魯莽衝動，容易熱血上頭，腦子裝的都是怎戰鬥，沒有什謀略。
就連他最擅長的戰爭方麵，也和能征善戰的克洛斯侯爵有著很大的差距，他唯一學會的戰術就是衝鋒罷了。
但是相較於陰險且小家子氣的桑吉斯公子，懦弱且沒有主見的達米安公子，阿爾伯特已經算不錯了，至少符合他們水牛家族的脾氣。
水牛家族除了奧斯這個異類，其他成員也不喜歡動腦子，性情豪爽直率，自然會偏向於阿爾伯特。
所以水牛家族才會誓死追隨阿爾伯特，也算是矮子拔將軍了。
話說克洛斯侯爵如此英明神武，為什他的兒子卻都不怎出色呢？
難不成是受到了母族血脈的影響？還是說侯爵大人常年在外征戰，對兒子們疏於管教？
相比之下，那位萊恩子爵反倒是更像侯爵大人的後代，怪不得會被人稱為小獅王。
唉，如果萊恩子爵真是炎獅家族的繼承人就好了。
“奧斯，奧斯！我問你話呢，你在這發什呆啊，是不是沒有休息好？”
阿爾伯特的聲音打斷了奧斯逐漸飄遠的思緒。
望著臉上寫滿關切的阿爾伯特，奧斯突然生出一股愧疚之情，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我真該死啊！阿爾伯特大人對我這好，我怎能有背叛他的想法呢！
別說萊恩不可能是炎獅家族的繼承人了，就算他真的是侯爵大人的私生子，那他.那他也會考慮考慮。
無論怎樣他都不能拋棄阿爾伯特，至少也得帶著阿爾伯特一起投誠吧。
不對！他怎又冒出了這種想法！
“啪！”
奧斯狠狠地扇了自己右臉一巴掌，把旁邊的阿爾伯特看的是一頭霧水。
自己的左膀右臂該不會是腦子出問題了吧？
奧斯也知道此舉有些突兀，開口解釋道：
“我隻是想讓自己更清醒一點，盡快想出收服巴特勒男爵的方法。”
“這樣啊。”阿爾伯特恍然大悟道，然後興奮地伸出右手：“我來助你！”
說罷，阿爾伯特給了奧斯左臉一巴掌，兩個巴掌印看起來非常對稱。
奧斯感受著臉上傳來的刺痛，不知為何，他的愧疚感忽然消失了。
“夠嗎？要不要再來幾個？”阿爾伯特意猶未盡地問道，似乎還想再來幾巴掌。
奧斯連忙拒絕道：“夠了夠了！大人您怎不用這種方式讓自己清醒一下？”
“嗐，我這腦子清醒也沒用啊！”阿爾伯特理直氣壯地說道。
奧斯：“.”(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