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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卒長“李哥"的引導式交流下,張山的話匣子一點點打開。

他並不是真的笨蛋。

經過時間的自然療愈,他其實早就從父母雙亡,妻兒皆死的悲痛中走了出來。

他之所以繼續維持這樣的狀態,一是慣性使然,二是他意識到,這種狀態,對他這樣一個卑賤的役夫來說,是最安全的。

現在,被大勢推著成為“黑風軍"的一員,緊接著又被推到這艘船上,被安排進一群陌生的“殺神"中...……猝不及防之下,人生已經完全走向了另一條道路。

借著與卒長“李哥"交流的機會,張山如同一塊幹燥的海綿,貪婪地汲取著當下的他最迫切所需的一切。通過交流,他一點點意識到,他早就開始了粗淺的修煉。

打擊的效果,是相互的。

從他成功撐下來的那一刻,那些一天不落,如雨點般落在他身上的惡毒拳腳,就是一種極有效的淬體煉皮之法。

更巧的是,卒長“李哥"在煉皮之時,修煉的便是一門名為《磨皮功》的煉皮功法。

功法立意粗淺明了,借外力加速煉皮的效率。

或是自己雙手搓揉,或是去樹樁、岩壁之上磨蹭,或是借他人的拳腳之“助"。

這可與張山的狀態無縫銜接。

在“李哥"的分享之下,張山很快就對這門淬體功法有了自己的理解。

緊接著,在試了一下的他的實力水準之後,卒長“李哥”去給他找了一麵臂盾,一柄可劈可刺可砸的斧槍。張山雖然從來沒有修習過什兵器技擊之術,可當他握著斧柄,向著曾經打鐵挖礦的經曆,感覺一下子就上來了。

雖然他依舊不懂得什技擊之術,可當他假想著麵前之敵是一塊需要被鍛打、被挖掘的鐵礦,他立刻就知道如何揮擊才最適宜。

見他吸收得快,“李哥"還特意傳了他一門盾擊之術,以及斧錘等重武器通用的劈砸揮砍之術。都算不得高深,來回就那三五下,這卻是此刻的張山所急需的。

而後,時間便在張山與同卒其他人的對練中流逝著。

從卒長“李哥"到卒內其他同伴都對他如此盡心盡力,耿在整編時對他的特意關注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在張山快速融入這支隊伍之時,大家也都覺得,這“小老弟"確實不錯,越看越順眼,都樂意給他開個小灶。

何況,一次次險死還生的經曆,讓所有人都意識到,在生死相搏的戰場上,隻有身邊的戰友才是最值得托付和依靠的。

親近戰友的強大,於他們而言,意味著更高的生還率,更大的功勞貢獻。

直到張山餓得前胸貼後背,肚子咕咕叫,這才終於停了下來。

卒長“李哥"直接將一塊又冷又硬的熟馬肉遞給。

張山眼前一亮,接過就大口啃了起來。

“李哥"見狀,忙道:“慢點,沒人跟你搶,這東西不僅冷硬,還有些酸澀,不太好入口,你等一會兒,等熱湯熬好了就著一起吃,會更好一點。”

難吃?

這可是肉啊,肉有難吃的嗎?!

這吃著不是挺香的嗎?

聽不懂的張山隻是胡亂的鳴鳴了幾聲,嘴上沒停,繼續大口啃吃。

沒多久,他手中那塊標準定量一斤重的馬肉就被他啃了個精光。

旁邊的“李哥"見狀,在又取了一塊馬肉遞給張山的同時,自己也取了一小塊放在嘴。

很快,他的五官就各自有了各自的想法。

還是那味道。

雖不能說難以下咽,卻也和美味沾不了一點邊。

張山卻繼續埋頭猛啃,"李哥"將一個水囊遞了個過去,道:

“喝點水,別噎著。

慢點,沒誰跟你搶,軍中規矩,隻要不浪費,飯食管飽。

特別是這馬肉,現在都混成軍中主食了,吃多少有多少。”

張山立刻瞪大了眼睛,抬頭看向“李哥”,一臉不敢相信的道:“真的?”

“李哥"仿佛是自己被侮辱了,反瞪眼回去:“我還騙你這個?”

別不拿卒長當統領。

黑風軍這次出動兵力兩萬一千多,按照百人一卒,便有二百一十卒左右。

煉髓中期以上不算,隻煉髓初期戰力,便有九百左右。

這意味著,平均到每一卒,便有煉髓初期戰力四個以上。

雖然,煉髓戰力並不是絕對平均分配,卒長“李哥"所在之卒,也有煉髓戰力三名,“李哥"本人距離煉髓中期也僅一步之遙。

雖然,在被軍主“提拔"之前,他也就煉血境的修為。

煉骨、煉髓初期這兩境,都是這短短不到半月之內給硬拔上去的。

隨著“李哥"這一瞪眼,氣勢立刻就起來了。

張山氣息一滯,趕緊低頭繼續幹飯。

當他一口氣將整整五塊,也就是五斤又幹又硬的馬肉塞進肚,猶不滿足,捧著一碗熱騰騰的魚糜沙稞湯往肚猛灌,“李哥"忍不住驚歎道:

“你真正的天賦,怕不是個飯桶吧?!”

這半調侃的話,張山卻當了真,仔細想了想,認真點了點頭。

將肚子填飽,加上一碗滾熱的魚糜沙稞湯澆灌入胃,如有實質的熱流從胃部向周身擴散,一種前所未有的充實,讓張山瞬間充滿了無窮的動力。

他見其他同伴都還在吃飯,一手端著熱騰騰、香噴噴的魚糜湯,一手抓著大塊冷硬的馬肉,便自顧自一手帶上臂盾,一手拿起斧槍,在屋中一角虛練了起來。

待同伴進食完畢,陸續有人過來與他切磋喂招。

完全沉浸在這奇妙體驗中的張山,除了眼前專注之事,將其餘事全部拋之腦後,不知天地為何物。十艘樓船,二十艘車船,如同巨碩魁梧的遠古巨獸,奔行在一望無垠的茫茫海麵之上。

黎明前就出發的船隊,早已被十一日的光明普照。

明媚的朝陽從海平麵躍起,一點點升高,一直升到最高空。

本來筆直南下的船隊,忽然有了變化。

十艘樓船,十艘車船轉道向西。

另十艘車船,卻繼續以最高速度向南方水域撲擊而去。

隨著一陣銅鑼鳴響。

前一刻,各船各艙之中。

那些還在睡覺的,對練的,或者閑談交流的,全都立刻停了下來,以卒為單位,迅速聚攏。在同伴的招呼下,張山也停止了修煉,與其他人迅速集結在一起。

而在他對麵,原本笑起來和藹可親的卒長“李哥”,現在徹底換了一副麵孔。

冷肅,莊重,煞氣畢露。

冰冷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掃過,當然也包括他張山。

張山確信,這個時候,無論誰敢胡亂說話,說些不合時宜插科打諢的話,下場都會非常淒慘。對氣氛同樣非常敏感的張山,更不會在這時胡亂張嘴,隻將嘴巴緊緊閉著。

在眾人身上掃視一圈之後,“李哥”終於開口道:

“這一戰,你們隻需要記住一個字,快!

咱們必須在一個時辰之後,結束第一場戰鬥!”

第一場…戰鬥?

這說,還會有第二場?

張山心中如此想著。

就在這時,原本合在一起的船隊,徹底完成了分道。

張山所在車船,從筆直南下向西轉了九十度,徑直向西而去。

通過舷窗,可以清晰看見,與他們分道而行的另十艘車船,繼續快速南下。

且眾人還看見,原本聚合在一起,呈鋒矢狀向南急行的十艘車船,忽然散開,彼此快速拉開距離。就如一隻忽然張開的血盆大口,將一艘正在自東往西航行的船隻忽然咬入十艘車船的合圍之中。從那艘船最後的航行軌跡可以看出,猝不及防之下受此圍獵的船隻,已經完全失了方寸,連如何逃跑都拿不定主意。

很快,兩艘快速航行的車船便從左右貼了上去,如同一雙忽然伸出的筷子,將那艘還處在驚慌之下的“困獸"輕輕夾住。

張山等人看到的最後畫麵,是兩艘快速緊貼上去的車船上,一群早有準備的身影,幾乎同時從兩船甲板射出,殺入那艘被“夾"船隻內部。

有的結陣成隊,在甲板上快速遊蕩。

有的則魚貫入一個個深入船體深處的艙室之內。

因距離太遠,又有海風吹拂,當喊殺聲傳入他們耳中時,已經非常輕微。

但目睹了這一幕的眾人,都能切身感受到戰鬥的激烈。

而除了兩艘貼上去的車船之外,另外八艘車船則一邊更進一步散開,一邊繼續南下。

就在張山等人對這些車船的選擇略感疑惑之時,“李哥"適時開口道:

“我們這一次的任務,是掌控這片水道,將東西兩處據點的守軍盡數殲滅。

他們的任務,就是封鎖水道,截停、捕殺水域內所有非我方的船隻。

盡可能確保我們全力攻擊西麵據點之時,不會有任何消息擴散到東邊據點去。

不過,這種封鎖是有時限的。

時間越久,東麵據點察覺的可能就越高。

這也是我們將針對西麵據點這一戰限定在一個時辰以內的原因。”

聽了他的解釋,眾人都是恍然。

頓了一下,“李哥”繼續道:

“本來,我們這一卒是要被安排去封鎖水域的,是我幾經爭取,並做出了許多保證,才得到這個機會。”說到這,“李哥”目光掃視眾人,道:

.所以,你們可要爭氣,拿出最好的表現來。

要是這一戰沒做好,以後別想再撈到這樣的機會!”

聽了“李哥"的話,張山心中莫名。

以他這樣的戰場小白,也本能的覺得,相比於身入一線戰鬥殲敵,封鎖水域明顯更輕鬆,也更安全。可讓他奇怪的是,聽了“李哥"這話之後,周圍原本看上去還很正常的同伴,忽然都變得有些不正常起來。氣氛明顯變了。

拳頭逐漸握緊,眼睛逐漸瞪大,呼吸逐漸深沉。

在這靜默的氛圍中,連大家的鼻孔,仿佛都變大了一些。

“奮勇殺敵!"掃視一圈的"李哥”,忽然振臂高喊。

“殺!"眾人齊聲高呼,揮拳振臂。

張山反應慢了一拍,等他想要附和著張嘴之時,喊聲已經停止。

“李哥"的目光恰好從他身邊掃過,並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一股壓力莫名從心中生起。

“奮勇殺敵!“李哥”再喊。

“殺!殺!!”

眾人再次高呼。

這一次,張山終於跟上了,跟著一起振臂高呼,嘴大喊“殺”。

“奮勇殺敵!“李哥”第三次振臂高呼。

“殺!殺!!殺!!!

幾乎不需要任何思考的時間,包括張山在內,所有人都使出發自肺腑的能量,縱情的釋放高呼。一個個呼吸粗重,麵紅耳赤。

快速西行的船隻,不知張山等人這一艘。

便是張山等人所乘之船,同樣不止他們這一卒兵馬。

從旁邊其他艙室,其他船隻上,陸續有此起彼伏的吼聲傳出。

聲音各有不同,有的喊“殺"不斷,有的“戰"意連綿,有的發出純粹的如凶獸惡狼一般的嚎叫吼聲。喊出的聲音不同,卻都同樣的情緒激昂,讓身處其間者控製不住就會熱血上頭,會被這數以萬計的音浪所懾服。

眾誌成城,人心所向,這些虛無縹緲的意向,這一刻仿佛已經化作實質。

做完戰前動員之後,“李哥"沒再繼續說什。

讓大家按照平日的習慣站在一起。

最後,他對還有些懵的張山道:

“跟你過招的那幾位同伴,你都熟悉了吧?

你們是一伍的,待會兒你跟著他們一起行動就行。

…軍令聽不清,戰場形勢看不明白,都沒關係,你隻需要緊緊跟著他們,讓做什就做什。”說話間,原本冷肅的,殺氣畢露的語氣神態,重新和善下來。

就在這時,他忽見張山神色靦腆,張嘴想說什,卻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婆婆媽媽幹什,盡管說!”

張山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卒長,還有多的馬肉嗎?我想再吃一點。”

“啊?“李哥”-時間沒反應過來,一副問號臉。

張山揉了揉肚子,尷尬道:“可能是練得狠了,我現在餓得慌。

“李哥"緊盯著他,過了一會兒,一臉無語的他快步出艙。

很快,他便提著一個沉甸甸的包裹進來,交到張山手中。

“這有十斤,你盡管..……不過,你可給我小心點,你若被人砍死也就罷了,要是撐死在戰場上,你李哥我這一世英名,就都要毀在你手!”

張山趕緊掏出馬肉猛嚼一陣,嘴鳴嗚哇哇,待半塊馬肉入肚,他這才忙偷閑,趁機打開鼓囊囊的嘴巴,甕聲甕氣道:

“放心吧卒長,我不會給您丟臉的!”

“李哥"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頭,沒再說什。

連吃了三塊,也就是三斤馬肉之後,張山這才將空落落的肚子重新填實。

又猛灌了半囊清水,這才感覺身體再度充實起來。

張山自己也感到奇怪,也不知道是實力進步打開了身體隱秘的枷鎖,還是卒長說“馬肉管飽,無限量供應"這話讓他徹底放飛,他感覺自己的飯量在變得越來越大。

“好在管飯。"張山忍不住心中慶幸。

要是還如在家那般,自己對自己負責,他一個人就能輕鬆吃垮一個家。

張山有種預感,這次充實起來的肚皮,撐不了太久就會再次癟下去。

他將剩下裝肉的袋子係在腰間最順手的位置,方便取拿。

“你真是個牲口!"旁邊一個與他對練的,有著資深煉肉境修為的同伴低聲調侃道。

“嘿嘿.…………張山也不頂嘴,隻嘿嘿的笑了兩聲。

就在這時

“當”

一聲清脆鑼響從外間傳入艙室之內。

卒長“李哥"立刻道:“拿好武器,看準隊友,做好準備!”

不多久,又是一聲清脆鑼響。

“李哥"再次大吼:“沉胯,站穩!”

“”

疾行的車船,像是撞上了什東西,速度陡然停了下來。

若非“李哥"先一步提醒,許多人都會在這忽然的變化下飛出去。

張山因為修為低,對於用勁用力也不熟穩,即便已經做了準備,在船隻撞擊變化傳來之時,他的雙腳也幾乎完全脫離了地板的抓拿。

好在旁邊同伴及時出手,雙手按在他肩上,這才讓他站穩在原地。

“當”

就在這時,第三聲鑼響。

“李哥”縱身出艙,聲音也傳入每個人耳中:“跟緊我!”

一道道身影迅速魚貫而出。

心中有些緊張的張山,牢牢記住卒長的吩咐,緊跟同伍的另六名同伴身邊。

算上張山,標準隻需五人的“一伍",擴編到了七人。

剛出艙室,張山就被眼前所見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一道道沉默的、蓄滿殺意和戰意的身影,正從一艘艘船上,激射而出。

密密麻麻,宛如蟻群洪流。

而他們所在區域,恰是一處占地寬闊的碼頭。

碼頭上,正有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散漫兵士,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

慌亂間,做出抵抗姿態的,隻有不足一半。

更多的,都轉身向遠處跑去。

可當他們背對這迅速衝上碼頭的蟻群洪流之時,一枚枚箭矢,已經追上了他們的身影。

箭矢,飛刀,鐵丸,梭鏢.…

各種各樣的暗器,掠過碼頭上方的虛空,將距離最近的敵軍覆蓋淹沒。

直到張山等人所在一卒全部衝上碼頭,向碼頭右側一片有著高樓的區域衝去,刺耳的鳴鑼示警,這才在碼頭遠處一片建築區傳出。

後來,張山知道了,那正是“水門軍"的軍營駐地。

除了值勤巡守之人,數千“水門軍"都駐守於此。

不過,張山等人的目標,卻不是那,而是緊鄰軍營北側的另一處所在。

而在他們的反方向,兩千全副武裝的玄幽鐵騎,已經全部從十艘樓船中下來,整齊結陣之後,便朝著軍營南方加速衝去。

隨著兩千鐵騎奔騰起來,距離越來越遠的張山,卻感受到了明顯的震動。

他強忍著想要扭頭去觀望的衝動,一步不落,緊跟在同伴身旁。

他還發現,“李哥"帶著他們這百餘人,與另四百多人聚在一起,全速向目標建築區域衝去。張山此刻還不知道,這恰好是一曲的編製。

那些衝向軍營的洪流,已經與營中敵人戰鬥在了一起,激烈的喊殺聲正從身後傳來。

可他們這些人,卻還沒怎見血開葷。

就在張山對自己這群人的行動目標有所疑惑之時,那有著高樓的建築區域,已在前方不遠處。一枚枚箭矢,也從高樓上俯射而下,射入人群之中。

“三兒,交給你了!"埋頭猛衝的伍長隻說了這一句,就不在理會那些從頭頂射來的箭矢。其他人也都如此。

一手持斧槍,一手持臂盾的張山隻覺心頭一沉,同伴的信任托付,在他心中,化作了有若實質的重量。就在他一邊隨著大家快步朝前方建築區域接近,一邊警戒著頭頂來箭之時,忽見一枚箭矢朝他們所在區域激射而來。

他就要舉臂硬擋,卻見埋頭趕路的伍長仿佛頭頂長眼一般,倒拖的長刀隨手挽了個刀花。

那枚剛臨到他們上方的箭矢便被從中剖成了兩片。

見伍長輕鬆就擋下了這枚箭矢偷襲,慌亂應對的自己,活像個二傻子。

張山對伍長將“擋箭"這任務交給自己的真正動機,都產生了懷疑。

不過,這忽然的箭矢打擊,也並非全都勞而無功。

雖然大半都被“黑風軍"擋了下來,卻終有一些落在了人群中。

有的是運氣,或者是射箭者的眼光好,恰好覆蓋到了“黑風軍"氣機銜接最薄弱的環節。

也有的是善於使弓的神射手,故意將自己射出的箭矢混在其他密集的箭矢之中。

直到最後一刻,才露出猙獰的獠牙。

最終,當一曲五百餘名“黑風軍"成員衝入該片區域時,高樓箭矢覆蓋範圍內,還是倒下了三十多名“黑風軍"的身影。

隻有少數是一擊斃命。

更多的,要被射中手腳,或者貫穿身體,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剛從如建築區,原本聚在一起衝鋒的五百多人,便迅速散做五股。

“李哥"領著張山等一卒百餘人,朝該區域左側散開。

沿途,已有反應過來的抵抗者三三兩兩的出現。

卒長“李哥"會根據敵人數量的不同,排出一伍或者一什以作應對。

並不會帶著所有人全部衝殺過去。

一路不停。

就這樣,“李哥"帶人以最快速度衝入一片開闊區域。

這有一個看上去造型奇異的坑塘,正有數十名兵士圍在這坑塘周圍。

有人正將一袋袋物事倒入坑塘之中。

“狼糞?”

張山憑著自己的經驗,對這些物事有了自己的判斷,卻也不敢完全篤定。

坑塘邊,正有一人高舉著一個剛被點燃的火把。

其人見“李哥"帶人衝進來,毫不猶豫,立刻將手中火把扔進坑塘之中。

那些正在往坑塘中傾倒“原料"的身影,也停止了傾倒,遠遠的避開,高舉著武器向“李哥"等人衝來。眼見火把即將落入坑塘之內,“嗖嗖”,接連幾聲輕響,同時多柄飛刀射在火把上。

燃燒的,本應落入坑塘的火把,被死死的釘在了牆壁之上。

“李哥"緊了緊手中長刀,立刻朝那投擲火把之人衝了過去。

同時還大吼道:“給我殺,別讓人將這狼煙引燃!

心心中念頭紛雜的張山,也顧不得其他,立刻在其他同伴的“挾裹”下,朝著距離最近的四名敵人壓了過去。

“當當當當一”

精神高度緊張的張山,除了充斥雙耳的兵器撞擊聲,還有不時響起的利刃入肉,慘嚎呼叫之聲,便再也沒有別的。

剛才在艙室中,聯係的那些技能,真到了實戰之中,他是一個都沒能使出來。

但他沒有傻站在原地挨打。

在這高度緊張的精神狀態下,長期當人肉沙包的經曆,前所未有的、鮮活的“蘇醒”過來。他本能的知道,在這危險而混亂的戰場上,如何躲避生機最大,如何躲避又是最致命的行為。斧槍在他手中,不再是攻擊的武器,而是變成了另一麵小巧的盾牌。

與他左臂的臂盾一起,變成可以靈活開合的雙盾。

他不去謀求殺敵。

隻求落在他身上的攻擊,都能被臂盾及斧麵擋下來。

連擋幾次之後,張山有了信心。

“也不過如此嘛。

雖然猛烈的攻擊震得他手臂酥麻,可他心中卻如此想道。

獲得信心的他,開始更進一步,不僅為自己謀求生機,也開始將身旁距離最近的同伴,也納入他的“安全遮蔽範圍之內。

將本應該由同伴承受的攻擊接下來之後,得到完全解放的同伴,向他投去鼓勵的眼神之後,立刻大吼一聲,毫無顧忌的朝前一刻還在對他猛攻的敵人劈砍而去。

很快,這個敵人便帶著一臉窩囊憋屈的表情,被削掉了半片腦袋,倒在本應引燃狼煙的火塘之中。這次成功,讓張山徹底找到了自己的定位。

不求攻擊,隻求防護。

極限的防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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