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它就這擺在那,一年,十年,百年,就是沒人能模仿出來!
沙俄的文學翻譯行業很衰敗。
在國內幾乎禁止海外文學作品進入的情況下,原本就數量稀少的翻譯家們紛紛轉行,有的加入出版社成了編輯,有的去了電視台當了編劇,也有的流落街頭,得靠昔日好友們的救濟過活。
缺少優秀海外作品填充空白的庫後,沙俄文學也越發沒落,隻剩下幾個單一題材在苦苦掙紮。
意識到這種環境可能會毀了無數頂級文學家好不容易沉澱出來的沙俄文學史後,一小部分從事過文學翻譯行業的中產、上層階級開始發聲。
伊戈爾·尼古拉斯·羅季奧諾夫就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之一。
今年63歲的他是聖彼得堡國立大學文學係的教授,亦是精通日韓英俄法五國語言的文學翻譯家。
即便官方始終在有意無意地阻止國內文學翻譯家們進行海外書籍的翻譯,但伊戈爾還是堅持每天下班後抽出大量時間進行外文和翻譯。
在這片幾近幹涸的土地上,伊戈爾就是為數不多的園丁。
前陣子他從旅日回來的學生那兒拿到了幾本北川秀的,看過後一發不可收,瞬間成了北川秀的鐵杆書迷。
從早期的“北川秀風”,到中期的《百年孤獨》、《追憶似水年華》和《老人與海》,再到現如今連載的“殘障卻堅毅的我們”三部曲,以及爭議極大,卻反響熱烈的《環界1:鈴》。
伊戈爾難以想象這是一個年僅27歲的年輕作家在短短5年時間寫出來的作品!
風格迥異,內容豐富,立意深遠,發人深省.
伊戈爾嚐試用自己能想到的所有讚美之詞來稱讚北川秀的書,卻頭一次感覺到了“詞窮”。
前幾天聽說北川秀為了寫一部“回應”諾獎官方的而進入了沙俄境內,他還想著去一睹“偶像”真容。
奈何幾次邀約都碰上北川秀外出采風,兩人擦肩而過,令人遺憾。
沒想到今天一大早,伊戈爾在《新世界》擔任總編輯的老友阿列克謝就帶著“偶像”的新書上門了!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為了能讓北川老師的新書更順利地出現在民眾的視線,我們最好能把《童年》翻譯成純正的沙俄文,而不是這種披著英文皮的沙俄。”
阿列克謝表明了來意,懇切地希望老友能幫他一把,將這部注定會震驚整個沙俄文學界的《童年》翻譯成俄語。
“版權的事已經談妥了嗎?”伊戈爾低頭一邊看書,一邊問道。
“都談妥了。是海格親自出麵和北川老師商定好的合同細則。”
伊戈爾豔羨地說道,
“10億盧布的買斷價,15%的影視等改編作品的分成收益,外加《新世界》最頂級的宣發資源。”
“10億盧布!”正聚精會神看書的伊戈爾都忍不住抬起了頭。
1999年沙俄普通民眾的月平均工資為61美元,約1525盧布,折算成日元約6100。
而同時期的美國上班族,月平均工資約3000美元,折算成日元約30萬。
現在的日本國,隨著經濟逐漸有抬頭趨勢,社畜們的月平均工資也回升到了20萬左右。
不說和美國比,就是美國的小弟,都比自家要高30多倍。
10億盧布對99%的沙俄人來說,都是一個難以想象的天文數字!
要不是《新世界》背後依靠的是官方某位軍工業大佬,恐怕也拿不出這種天價合同。
相比天天嚷嚷著要讓北川秀滾出沙俄,讓這個該死的外來入侵者血濺當場的沙俄文學界,沙俄資本方顯然懂多了。
寫一本火一本的北川秀就是一棵閃閃發光的搖錢樹。
尤其是他寫的幾本海外文學,幾乎讓那幾個國家的文壇煥然一新。
誰不願意把搖錢樹往自己家搬?
明白了《新世界》這邊的決心後,伊戈爾緩緩合上還沒看完的稿子,扶了扶眼鏡,鄭重問道:“那你們這邊的具體意思是?”
“伊戈爾你這問,就是答應下來了?”阿列克謝喜出望外。
在他印象中,伊戈爾這類大學教授就和茅坑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是典型的食古不化學術派。
沙俄文學界走向沒落,這些學術派也要負很大的責任。
他原以為伊戈爾會非常抵觸幫一個海外的年輕小子翻譯,這傳出去多掉逼格啊!
沒想到伊戈爾聽完後,連都沒怎看,就一口答應下來了!
“是。”伊戈爾再度點頭確認。
“老天,你怎改性了?我可要事先和你說明白,10億盧布幾乎抽幹了《新世界》今年的運營經費,之後的日子,如果《童年》不能大賺特賺,那我們會過得非常拮據。
這的‘我們’,也包括了你這樣的業務合作者。”
阿列克謝提醒道。
萬一伊戈爾覺得北川秀能賺10億盧布,他這個翻譯者搞不好也能分一杯羹,那就完蛋了。
實際上,翻譯稿費隻和工時工齡以及行業收入水平相關,頂多根據你的履曆和身份再添一點錢。
原著賣得如何,原作者的收入如何,和翻譯家半毛錢關係沒有。
之前北川秀在日本國內翻譯英文掙錢,也是類似的行業規則。
所以那些翻譯家們自稱“為愛發電”,自嘲為“不如搬磚”是真的,不是自謙。
“我明白。”伊戈爾兼職做翻譯工作已經十幾年了,如果隻靠這個吃飯,他早就餓死了。
他也不認為《新世界》會因為自己而打破行業規定。
他願意承接這個工作,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北川秀。
還有便是這本粗看幾章已經能感受到了不得的《童年》。
“那就好。”阿列克謝舒了口氣。
要是伊戈爾突然坐地起價,他會很難辦。
在沙俄文學界,翻譯工作做的比伊戈爾好的人沒幾個,他也不熟。
要是讓一些毛頭小子做《童年》的翻譯,他又放心不下。
還好伊戈爾難得爽快了一次。
“這樣。等翻譯工作正式開始後,我以編輯部的名義給你申請一筆翻譯基金,大概10萬盧布,也好稍微緩解一下你的經濟壓力。”
手頭相對寬裕的阿列克謝補充了一句。
沙俄和華國一樣,90年代末期,高知分子的收入還遠遠不如商人和明星。
他們這一代知識分子,是真的把一生奉獻給了自己的行業。
崇高是真的崇高,清貧也是真的清貧。
“那再好不過了。”伊戈爾滿意的點了點頭。
《童年》這種大部頭頂級文學著作,翻譯起來會異常消耗心神。
白天他要上課,晚上還要翻譯,63歲的年紀也不太能遭得住。
有額外收入補貼,他就能擠出更多白天的時間來翻譯了(不然得出席各種活動以及研究掙外快)。
“那就這樣說定了!今天下午我就派人把合同送過來,順便把《童年》的原稿也帶來給你。”
阿列克謝笑著和老友握了下手,隨後神情怪異地看著他,壓低聲音問了一句,
“說實話,你覺得這部《童年》究竟寫的怎樣?”
在商界摸爬滾打多年,阿列克謝早已不是當初那個能廢寢忘食看各類純文學的熱血青年了。
有時候他總是懷疑自己看書的眼光是不是摻雜了太多其他因素。
而常年奮鬥在文學界一線的伊戈爾這類學者,他們的評價更讓阿列克謝信服。
“很不錯!即便不是原稿,還丟失了很多內容,但從現有的質量看,已經是非常了不得的大作了。”
伊戈爾發自內心地讚歎道。
敢用“悲劇化”的筆法去寫大部分人認知為“無憂無慮”和“快樂幸福”的“童年”,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欽佩和稱讚的事。
北川秀不僅寫了,還寫的非常傳神到位,讓人感同身受。
這才是頂級文學家該做的事!
“能讓你稱之為大作,那確實是非常優秀的作品啊。”
阿列克謝不懷疑伊戈爾的審美和鑒賞能力,聽他這評價,懸著的心頓時放下來一大半。
此前北川秀剛拒絕了《現代人》的約稿,理由也是無懈可擊的“政治元素太濃厚,不適合我”。
但這無疑惹惱了《現代人》背後的列寧格勒出版社。
聽說他們已經找了同樣在年輕一代無人可敵的葉夫蓋尼,讓他出一本新來對標北川秀的新書。
看目前的趨勢,《現代人》顯然是想把兩人打造成沙俄年輕一代文學家代表和世界文壇年輕一代文學家代表間的血戰。
這發展下去,矛盾可能還會衍生到《現代人》和《新世界》這兩本文學雜誌上。
《新世界》這邊給阿列克謝的答複是,盡量別去理會《現代人》,他們要比就隨他們,他們要炒作也由他們,總之別和他們起正麵衝突。
阿列克謝立即會意,便沒在這件事上過多糾結。
但《新世界》的高層股東也不少,有些就咽不下這口氣,非要讓他給《現代人》一點顏色看看。
阿列克謝不打算回應《現代人》,但那些大佬的麵子也要顧及。
最好的辦法便是不聲不響的出了一本好書,然後悶聲發大財。
現在伊戈爾告訴他,這絕對是部可以名留青史的大作後,他終於不用再糾結這事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阿列克謝起身告辭。
伊戈爾點了點頭,在他走出門前,又突然把他給喊住了:“等等,你之前說,這是一個自傳體三部曲對吧?”
“是。怎了?”阿列克謝回頭看他。
“能不能幫我問下北川老師,另外兩部的大概構思以及書名。”
伊戈爾連忙解釋道,
“既然是三部曲,那前後必有關聯,身為翻譯者,因為不是原著作者,所以很難把握到細節上的關聯處。
這一點不處理好,有可能沒法翻譯出最精髓的細節。”
“原來如此,我會轉達給北川老師的。”阿列克謝點了點頭,隨後離開了伊戈爾的辦公室。
當天下午,派人送去合同和原稿後,阿列克謝馬不停蹄地跑去了葉夫蓋尼家,向北川秀詢了這件事。
他順便還把《現代人》試圖炒作的事情也和北川秀兩人說了。
“那位伊戈爾老師說的對,這是我沒有考慮到的問題,抱歉。”北川秀這才想起高爾基三部曲之間的緊密聯係——
這是基於高爾基自身經曆創作出來的自傳體,正是這些劇情撐起了阿廖沙(高爾基)璀璨而耀眼的一生。
尤其是第三部《我的大學》,麵的諸多劇情和《童年》互相印證,細節化闡述了阿廖沙是如何從一個貧民家的小孩成長為無產階級革命鬥士的心路曆程。
如果在翻譯《童年》時能刻意意識到這點,很多看起來稀奇古怪的心理活動和細節描寫就能有錨點的去寫了!
隻是這一個細節點,就讓北川秀意識到《新世界》是找到了一位頂級文學翻譯家。
這態度可比一心隻想著炒作,抱著“既然得不到就給我毀掉”的《現代人》好多了!
“我會馬上寫一份詳細的後續大綱以及構思給伊戈爾老師。”北川秀又補了一句。
“你這沒問題就好。其實如果是礙於麵子,我可以幫你回絕掉伊戈爾的這個無禮請求的。
北川老師你放心,《新世界》永遠站在你這邊。”
葉夫蓋尼也在場,阿列克謝這番話也是說給他聽的。
他越是表現出《新世界》對北川秀的看重,越是能讓被《現代人》莫名其妙拿來當槍使的葉夫蓋尼難受。
至於伊戈爾的請求,他相信老友不是那種人,但在北川秀麵前,他還是要表明一下態度的。
果然,他話音才落下,葉夫蓋尼的臉色就變了。
一旁的北川秀倒是沒怎在意。
如果看一下大綱和構思就能模仿出一部頂級神作,那文學殿堂早就泛濫成災了。
頂級文學作品之所以是頂級,就是因為它就這擺在那,一年,十年,百年,就是沒人能模仿出來!
“沒關係,這是我應該做的事。”北川秀擺了擺手,和善笑道。
(本章完)